卢奴城,游府。
作为中山国唯三能被冠以世家之名的家族,卢奴游氏的势力自然也是整个中山国名列前茅的。
同时,游氏也是三大家族当中唯一一个不是分家,没有接受过来自本家的任何努力,而是完全凭借自身努力晋升到世家序列当中。
而游氏一门如今的家主游义,也同时担任着中山国长史一职,负责辅佐中山相管理国中政务,无论是从官职还是实际的话语权而言,都算得上是身居高位。
而随着七月之事后,中山相张纯把握机会重新掌权,一直没有跳反站错队的游义自然也重拾权柄,又成为了中山国响当当的响当当。
如今又即将到来秋分档口,应当正是喜庆的时候,年逾四十的游义却愁眉不展。而在他的面前,一个一袭红色裙装的成熟美妇,正愤怒的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老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耿家那家伙都三十多了,都快赶上你的年纪了,你让我嫁给他?”
游义也满脸无奈“女儿啊,真不是为父我势利,关键是你已经年过二旬了,转到明年可就二十五了,你小妹到时候都该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家里吧。”
“哼!”游绣别扭的偏过头去“就算我二十五了又怎么样?凭本姑娘的姿色,难道还怕找不到人娶我吗?”
“是是是。”游义感觉自己都快成苦口婆心的老妈子了“每年向咱们家提亲的人都无数,可你总是挑肥拣瘦,五官不端正不行,能力不出众不要。要我说,你十六岁那年我就不该听你的,直接把你嫁出去就好了,现在哪还能找到未曾婚娶的才俊啊?”
“有什么找不到的?就是你没用心找!”天性烂漫的游绣当即就下意识反驳到,可看到游义那张铁青的脸色后才嘟囔道
“而且,只要是真英雄,我做小也不是不可以。”
“呸呸呸!”听到自己这位嫡女离谱的发言,游义赶忙纠正到“你少说这种糊涂话,你不要脸,我这张老脸可没地方搁。”
“老古板!”即便是被老爹呛了,游绣也丝毫不甘示弱,低声回击到。
“你说什么!”游义故意压低了声音,假装生气道“别以为你老娘走了,这个家就没人能收拾你了。”
“略略略。”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游绣吐出粉舌,扮了个鬼脸后便跑回了自己房中。
而身后,则传来老爹游义的叮嘱“少看那些不正经的话本。”
“知道了。”游绣没好气的回到,但还是熟练的从书柜角落摸出了一卷话本,自言自语到:
“那你倒是让我接手家里的生意啊?哪怕就是一间城南的小铺也成啊!”
“明明我的算学是族中最好的,你看族学哪个先生不夸我。”
“天天让我学什么女工刺绣,说什么磨练心性,分明就是自己老古板,嫌弃我是女孩子不能接你的班。”
接着看到手中话本提及到了‘执干戈而舞的刑天’,又自言自语到
“而且,我是女孩子又怎么了?古代不是还有叫‘妇好’的女将军上战场吗?不让我试试怎么就知道我心思太浮躁了?说不定我还能当卢奴城首富呢!”
自言自语一番之后,游绣便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眼前的话本当中,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接着上次看到的地方,游绣一口气便将剩下的整本书全部看完了。
不敢相信的翻了翻最后一页,游绣有些不敢相信
“啊?这就结束了!”
在心中怒骂了一番写这话本的小说家之后,游绣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但看天外光色,明显又离晚饭还有些时间。
“算了,去看看老爹那里有什么点心。”
明明自己房中点心瓜果就从来没断过,每天都有人换上新鲜的,但不知为何,游绣就仿佛全然看不见这些一般,每每觅食必会到书房或是大堂上去和自己老爹抢吃的,父女二人每次也都会拌嘴,成为游府当中的一大趣事。
先是来到书房,却发现书房当中笔墨纸砚全数摊开,一旁还备着一杯尚且温热的盏茶,游绣立刻就明白,十有八九老爹是去接见客人了。
而她虽然性格散漫了些,但却也是知道好歹的,需要老爹亲自去接见的人物,多半是官场或者族中生意上的伙伴,自然不会贸然打搅。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去看戏,躲在屏风后面就可以和看皮影戏一样,偷偷欣赏大堂发生的一切。哪怕光是听这些大人物的对话,她就能脑补出中山国中的诸多大事,有一种仿佛自己落座高堂,指点江三的快感。
而最重要的是,她还可以借此模拟老爹游义的奇怪腔调,等到送走客人,便可以以此来取乐老爹,这也正是她和老爹游义日常最大的一个乐子来源。
而等她赶到大堂之后,却只看到了一个离去的背影,再回头看向茶几上最高规格的待客之礼,她不解的问道:
“老爹,他是谁啊?看样子不是挺年轻的吗,值得你用这么高规格接待吗?”
“不懂了吧?”游义一改刚才的严肃神色,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神情“这可是位大人物,真正的大人物!”
“大人物?就他?看上去就和我差不多大吧,还大人物?”游绣露出狐疑的表情,她严重怀疑老爹这家伙又和上次一样,准备编故事诓自己“我不信!”
“你这丫头。”游义笑着摇摇头,只好开始认真向她讲解起潘凤的故事。
当然,作为铁杆的国相一派,他故事当中的潘凤自然无比光辉,是因为看不惯孝王一党的才不得不出手,最终力战强敌,成为了中山国公认的大人物。
而游绣在听到潘凤诸般英雄事迹,本就相信话本故事的她,漂亮的眼眸当中立刻便闪动钦佩的神色,可随即就意识到什么,忽地暗了下去。
“老爹,你骗人!”
“卢奴城若是真有这般英雄,我怎么可能从来都没听说过他的事迹!”
“可……这些事都是最近一个月才发生的啊。”
游义说完,自己的脸色都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