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文若扶穷
看着不知何时已然酣睡过去的荀彧,众人皆是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
如此顽劣之人,真的是潘凤口中耐心答疑解惑,还对于陌路之人伸出援手那个好心人吗?
可疑,十分的可疑。
就连眼界颇高的袁绍都不禁开口询问“是荀文若否?”,别人不知道,他作为司隶校尉可是清楚的知道,营造皇城禁制之物到底有多么恐怖,而骁将境界所遭遇的压制又有多么危险,哪怕至少是对等境界的谋士,想要援救也颇为困难,更别提是多年未有进步的荀彧了。
潘凤则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正是荀家公子。”
“这不可能!”此话一出,甚至就连许久未曾作态的御史中丞韩馥都不禁开口说道“以他的境界,怎么可以臂助一位骁将脱离禁制压迫。”
可是他这番脱口之言反倒补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难不成……荀彧如今的状态便是那次受创所致!
而即便如此,文若公子仍不忘为陌路相逢的冀州武人答疑解惑,甚至哪怕牺牲自己养伤休憩时间。而这种庶民武人能够识字便是不易,更何况要教其习文句断,难度可想而知。
很快,荀彧在众人脑海中的形象就来了颠覆性变化,从不学无术自毁前程的二世祖一跃变成了舍己为人有教无类的圣人转世。
“竟是如此……”
“文若公子高义,真是……”
一声声惊呼在短暂错愕之后爆发,看向案几上酣睡的荀彧眼光当中再也没有了鄙夷,取而代之的是对高尚品德、对一位当代名士的尊敬敬佩!
“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虽然荀彧的才能还是无法与司马朗相提并论,但袁绍清楚,世间可并非只有武力和谋略两种力量,还有一种力量名为人心。人心所向,哪怕手无缚鸡之力、目不识丁之才,也照样能引领时代的变革。
而这种人,就被称为名士!
而他袁家,正是靠着昔年‘袁安卧雪’一事出了一位名扬京师的名士,历经数代人不惜努力,方才有如今四世三公的盛况。
而眼下,就有一位自己的同龄之人将要踏上这条道路。
文若扶穷,此事恐怕会成为天下士人口中的又一个典故。
更别提此事涉及另一人潘凤也是同样前途光明,日后若是等荀彧与潘凤双双就任公卿,恐怕这将会成为一桩流芳百世的美谈。
意识到这点,急需养名望的袁绍当即惊叹。
而随着众人喧杂,架不住睡意已然当真昏睡过去的荀彧缓缓睁开了双眼,有些不解看了高台上几位评委一眼,不明白他们为何能容忍公府复试的现场如此吵闹。
可让荀彧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本都十分鄙夷打量自己的众人,此刻竟都以一种颇为虔诚倾佩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仿佛是在面见某些成名的前辈名士一般。
“啊?”
荀彧彻底懵了,明明之前自己自污计划进行的很完美,怎么自己就小憩了一阵,情况就莫名其妙失控了。
“怎么,难不成自己睡觉的这段时间,荀家有人平了鲜卑,还是给皇帝找到了不老药?”
荀彧万分不解,扭头看向场中似乎是正在接受考核的潘凤,想要得知为何短短几刻钟,众人对自己的态度为何就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可潘凤注意到他的目光,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竟像是在说‘不客气’一般。
“果然是你小子搞的鬼!”
荀彧锁定了背后的主谋,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却根本无从开始,事到如今,他还是不知道潘凤是如何破坏自己如此天衣无缝的自污计划的。
甚至他都有些想不明白,有什么情况能让大家倾佩上一个不学无术自毁前程的二世祖。
内心十分气愤的他当即就下定了决心:
等到今日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
而眼下,看着满场投来倾佩目光,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敬佩之声,荀彧实在是心塞,又无奈的伏在了案几之上,妄图用睡眠来快速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光。
而在其他人眼中,他这番做派反而成为了他品德高尚的印证。
卢植缓缓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面对满场欢呼和赞叹,哪怕是换做太守公卿级别的人物来此,恐怕也会露出得意神色。这荀家小辈却面色如常,不为所动,光是这份心性,老夫都自愧弗如,真是后生可畏。”
听到德高望重的卢植前辈都如此称赞,众人便知道今日之事必将传遍京师,心中也是颇为惊喜,没想到自己只是循规来参与一场公府复试,竟能亲眼目睹一位名士的崛起,日后也拥有在他人面前夸耀的一段谈资。
刚刚在众人面前贻笑大方的荀氏嫡子,如今在众人的眼里已经变得德隆望重的名士清流。
全程之中,荀彧甚至没有借用家族一丝一毫的势力!
王佐之才名不虚传,盛名之下无虚士!
而就在众人议论不止时,卢植突然轻咳几声,示意众人注意场合。
而待到场面恢复镇定,卢植看着还在台前等候的潘凤,和其余几位考官交换了几个眼神,询问彼此的意见。
经过简单的商讨之后,潘凤最终得到了良才的评价,也被安排进了次席落座,成为席位当中少有的平民出身者。
而待到此次公府复试全部结束,已经快出了申时,而那些只是得到普通评价甚至极少数被刷掉丧失了此次资格者早已离去,厅中便只剩下了席间落座之人。
随即,早已等候在旁的下人从两侧走出,迅速将席位重新布置,紧接着便是一道道菜肴浮蚁呈上,一场简易的宴会便随即开始。
不一会儿,许多有京城有门路的官吏和富商也默默混了进来,借着觥筹交错的机会,趁机推销族中女眷。
甚至就连潘凤这个少有的大龄孝廉,也有数人意图招为女婿,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些人,荀彧却又拽住了潘凤的衣角。
“你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