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颍川
起初几日,牵招每天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勉强跟上马车的速度,再多就有脱力的风险。可即便每次都是被潘凤救起放回车内,第二日清晨牵招还是会不顾满身酸楚,奋力跟上潘凤的身形。
潘凤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牵招如今不过才十六岁而已,虽然已经有七尺多高,但身形样貌还很青涩,放在前世也不过是刚刚上高中的年纪,心性却已如此成熟。
潘凤知道,牵招此次重返雒阳,一定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作为一个外人,潘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每次经过郡城时,为他购置一些跌打损缓的膏药,减消他的痛苦。
同时也默默将自己四方行身法的要点展示给了他,而牵招的悟性也同样不凡,很快就领悟了其中要领。看向潘凤的眼神当中充满了感激,每日奔行的时间也大为增加。
转眼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时间来到十月,两人一车的阵型赶完了别人一个月的路程,已经来到颍川城中。
半月奔行,二人衣衫已经有些破碎,即将去往雒阳,如此狼狈模样自然不妥,潘凤便带着牵招住进了颍川城,准备暂时休整几日。在为二人置办些衣物的同时,也能在号称颍川世泽的颍川城中打听些情报。
还未踏进颍川城中,颍川城宛如绝壁一般的高大城墙便让潘凤吃了一惊。虽然已经提前知道颍川城墙与各处雄关一致,是七七之数。但同样是五十丈的高度,依山而建和在平地上拔地而起,给人的震撼却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而且潘凤还注意到,与完全是山石堆砌的常山关不同,同样高大的颍川城墙上下一色,犹如浑然天成一般,构筑城墙的材质明显不是凡物。
同时城墙上机锁密布,明显是种种绝密的城防机关之术,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过实战威力如何。但根据他们一路上听到的传闻判断,如果当时常山关有这等防备,恐怕再借柯比能十个胆子,也不敢强攻常山关。
进入颍川城中,所见之处,几乎处处都是高门朱楼。同时几乎每个街道上都能看到书院的牌匾,数量恐怕堪比一州的总和。
而在听闻潘凤的外地口音之后,就连客栈当中的小厮都露出鄙夷的神色,明显是对自己颍川籍贯颇为骄傲。
没办法,颍川实在是太发达了。
天下郡国百数,境内能有一氏上品世家便已是难得。哪怕像是曾经的中山国如今的中山郡,虽然境内人口七十六万,足以排进帝国前二十,算得上是有数的大郡。但却也只有三个下品世家,两家还是大族开枝散叶的分家。
而颍川呢?
光是上品世家就足有13氏,虽然在光武再兴之初,略逊于帝乡南阳。但经过百年生息,如今早已将其甩在身后。其中尤以荀陈韩钟四姓为贵,即便相较于帝国四阀也差之未远。
即便是端茶倒水终日辛劳的小厮,一想到世家云集的颍川世泽,也会骄傲的挺起胸膛。
确定了下榻之所,潘凤直接交了三日的房钱。虽然他此行携带了上百金的钱财,但每间房每日二百钱的价格,还是让潘凤久违的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
带着牵招量身订制了几套衣装之后,潘凤采买了一些糕点,准备凭借自己如今的身份去颍川城中的这些世家碰碰运气。
荀彧荀攸、陈群、钟繇钟会,乃至于郭嘉、戏志才、司马氏,曹操日后争夺天下的大半家底,几乎都出自颍川一地。
甚至就连刘备的第一个军师徐庶,也同样出自颍川。
要是此行能结交甚至拐走以上一两位,潘凤简直能乐疯。
可上天明显过于疼惜潘凤了,注定想让他保持理智。那些上品世家门前车水马龙,和他一样抱着结交拜会想法的人简直不可胜数,潘凤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默默转身离开了。
甚至费了好半天功夫找到的徐宅,推门进去也只有一位老妇和几位下人,具言并不认识名为徐庶的人。但当老妇看到潘凤腰间所佩关内亭侯信物时,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当即就要下拜求救。
“大人,救救我儿吧。”
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向自己下拜,潘凤可不敢承受,一把将老妇扶住,搀回位置上保证道
“只要是力所能及,我一定会施援手的。”
得到了潘凤的保证,老妇才将原委拖出。原来是她的儿子徐福,为替友人出头,打伤了世家子弟,犯了条例,乔装打扮准备潜逃出城。却因行迹可疑被官府捉住,现在正绑在菜市口,一旦有人指认出身份,恐怕性命不保。
“大人听口音是不似豫州人士,只要言说我儿是你跑丢的小厮,一定可以让他活命。”看潘凤有些迟疑,老妇一把抓紧了潘凤的手,说什么也不愿松开。
没办法,潘凤只得一试。
同时在心中安慰自己道,都是颍川徐氏,这徐福说不定和徐庶还有些亲缘,到时候说不得可以替自己引荐一番,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按照老妇所说,潘凤带着牵招来到了一处街巷的市井之中,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位被绑在门柱上的青年,身旁还站着两位府衙官兵。
看附近人来人往,却无一人指认这位徐福的身份,光凭这份人心,潘凤便相信徐福是受世家子弟陷害,并不是什么大凶大恶之人。
“嗯…嗯”
潘凤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快步凑近道“这…这不是我家跑丢的小厮吗?他是犯了何事,被你们捆在此处?”
“你认得他?”一旁的士兵听见潘凤的外地口音,当即面露不悦,冷声道。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从冀州带来的小厮,服侍我好几年了,此次前往雒阳,专程带他来见见世面,没想到这家伙几天前不见了踪影,我还在找呢,没想到在这看见他。”
“我说的对吗,小福子?”潘凤故意拖长了音调,又用眼神示意他往自己身旁的牵招手中看去。
当看到对手随从手中拿的明显是自己母亲的手绢后,徐福当即呜鸣两声,同时接连点头。
“这哑巴真是伱的小厮?”官兵面露怀疑,上下打量着潘凤。
注意到官兵的目光,潘凤特意侧身秀出自己腰间的信物,原本还一脸倨傲的官兵立刻脸色大惊。
一个关内侯,放眼这座颍川城,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可对于他们这些基层官兵而言,却也是招惹不起的存在。
当即换上了一副笑容,将门柱上的徐福解绑,恭恭敬敬的送到潘凤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