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玩家木屋。
王德莽吃过晚饭就到村子里溜达了一圈,直到天色完全漆黑才回来。
而且一进木屋就啐了口痰,骂骂咧咧:“呸,这破村子。”
一家家都和见不得人似的房门紧闭,他在村里挨家挨户看了个遍,愣是没看见一个人影,更别提找到什么线索。
烦死了,还是睡觉。
王德莽上了二楼,沉重的脚步把木楼梯踩得吱吱响。
“我说你这么大动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迟璇打着哈欠推开房门,与王德莽的精力旺盛不同,她吃完饭就回屋睡觉了,直到现在才被吵醒。
面对迟璇的埋怨,王德莽吹了声口哨,轻薄地上下打量着她:“嘻,娘儿们。”
他的语气徒徒令人生厌。
迟璇皱起了眉,还没说些什么,王德莽就撞过她的肩膀回屋子里去了。
“莽夫。”
迟璇低骂一句,没有回去继续睡觉,而是敲响了眼镜男宋至的门。
听见门响,宋至收回望向神庙的目光,转身打开木门。
“你好。”他推了推眼镜,彬彬有礼。
迟璇却俏皮一笑,伸手在宋至胸口点了点:“怎么样,小哥。晚上要一起吗?”
宋至后退一步:“晚上很危险。”
迟璇挑眉:“你怕吗?”
“呵。”宋至轻轻笑了,这才拿正眼看向迟璇,“当然不。”
与此同时,王德莽的房间里鼾声如雷。
在他的隔壁,两个新人玩家哆哆嗦嗦地挤在一起。他们一男一女,都很年轻,此时正一个紧张兮兮地盯着门,一个神经紧绷地看着窗户。
虽然导游说了一个人只能住一间房,每个人都必须在自己的房间。
但是刚刚目睹过怪物徒手掏心,生吃血肉的恐怖一幕,这两人哪里还敢单独待着,于是他们达成共识,晚上在一间屋子里挤挤。
旁边屋的王德莽睡得香甜,他们两个新人玩家却是一点都不敢睡。
神庙。
院落凄清,月光被乌云遮去,伸手不见五指。
供奉有落神像的神殿房门紧闭,透过屋内的烛光,能模糊地看见落羽的剪影。
她在房门后用烛台支起了一个瓷碗,瓷碗倒扣在细长的烛台顶端,但凡地面有些微震动,就会不稳当地摇晃。
落羽想的是,如果晚上有怪物袭击,瓷碗落在地上,她就能从沉睡中醒过来,做出应对。
——前提是怪物会乖乖地从大门进来。
落羽很想在每扇窗户后都设置这样一个简易的机关,可惜虽然神殿里的烛台有很多个,她的手里只有一个瓷碗。
此外,落羽还把被褥搬到了无窗靠墙的地方。
至少她晚上靠着墙睡,不用担心危险从背后袭来。
乌云涌动,月光时隐时现。
无论玩家们再如何警惕,他们终于也是败给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乏。
落羽衣衫整齐地蜷缩在被子里,眉头深皱,偶尔会不安地低声呓语。
神庙后,王大爷家中。
虽说是一村之长,王大爷的老宅和村里其他建筑物比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老、破、旧。
感觉一阵风过来就会把宅子给刮倒。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王大爷家比其他村户多出了一间屋子。
那屋子远离其他住宅,孤零零地坐落于老宅最深处,而且不是木头搭建的,而是由石砖垒砌而成。
夜深人静,王大爷提着煤油灯慢慢踱步至石屋前,他取出把铜钥匙,插入石屋铁门上的那枚金属大锁。
钥匙刚与锁碰撞,石屋内便立刻传出了巨大的动响。
待铁门打开,一个庞然巨物便迫不及待地从屋内撞了出来。
“啧,那是什么?”
远处的树梢上,迟璇嫌恶地撇撇嘴。
“一个怪物,球形有四肢,表皮臃肿纤薄,行动时身体破裂会溢出黏液,无首,五官长在腹部,口器呈吸盘状……”
宋至的镜片上夹着一副望远镜,他一边调整着倍数仔细观察那庞然巨物的动向,一边娓娓道来。
迟璇看怪物式的看他一眼:“你能不能……”
宋至恍若未闻,继续道:“攻击性强,但智力不高,初次袭击王大爷后忽然变得乖巧,猜测是王大爷手中有可以控制它的东西。”
说完这段话,他才转头看了迟璇一眼:“有问题吗?”
迟璇:“……”
“没有。”
“那就好。”宋至又是一推眼镜,“那么就将该生物代号暂定为‘瘤’……它往神庙的方向去了,跟上!”
王大爷指示着“瘤”前去神庙,自己却留在了老宅里。
“瘤”的背后,远远地缀着两个玩家。
“瘤”看着臃肿,行进速度却非常之快,它丝毫不在乎地上的石砾划破它的皮肤,而是任由外皮破损流脓。
它能这样做的原因是身体复原能力极强,无论多大的伤口,几乎都能在十几秒的时间里愈合完毕。
“瘤”一路奔驰至神庙,一进神庙的院子里,就立即放慢了速度,而且也不敢在这里肆意挥洒它恶臭的黏液了。
虽然智商低下,但生物的本能让它一直忌惮着神殿里的那位存在。
不过这么长时间来它们一直相安无事。
它只要潜入神殿,吃掉供台上的那个东西就好。至于惹怒那一位的其他事情,“瘤”是万万不会做的。
“瘤”接近了神殿。
它从腹部探出鼻子嗅了嗅,精神蓦地亢奋起来。
香香、香香……
除了供台上的东西,它今天似乎还能吃到其他美味的小点心。
口涎从“瘤”利齿密布的口器内滴落。
它不理解往常总是打开状态的神殿大门为何今日紧闭,但是管他呢,它有的是办法进到神殿里。
落羽还在沉睡。
瓷碗安静地悬挂在烛台顶上。
神殿外,“瘤”忽然脑洞大开,另辟蹊径地爬上了神殿的窗台。
门窗密闭的神殿里忽然起了阵微风,落羽揉了揉眼睛,不安稳地翻了个身。
贪睡可不是什么好孩子。
神明无奈地叹气,伸指推翻了摇晃个不停的瓷碗。
“叮——”
破裂的瓷器撞击着青石地砖,发出清脆的响声。
落羽悚然一惊,从褥子上翻身坐起。
纸窗外,一团黑色的影子正在蠕动着,眼看下一秒就要破窗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