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还记得,上一次刘爽拉着她的手哭得泪如雨下的时候,她差点就被拉出去卖了。
那么这一次……
走廊里的哭声断断续续,压抑万分,一听就是伤心极了。
怪物总不至于两次用同样的手段骗她吧。
落羽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了寝室的门。
“喂,你怎么了?”
那个哭得正伤心的小姑娘可能没想到宿舍楼会有人在,明显地愣了一下。
转身看见倚在宿舍门边对她打招呼的落羽后,更是急急擦了把脸上的泪。
“没、没什么。”她有些害怕地低垂着头,“我以为宿舍楼不会有人在,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小姑娘说完就想走。
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样子,落羽又叹了口气,叫住了她:“有心事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落羽一指身后的宿舍:“只有我一个人在。我的室友们……都很奇怪,我和她们相处的不是很好。”
她边说边注意着小姑娘的反应,不出所料,在听见她用“奇怪”来形容学校里的其他人时,小姑娘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你、你也觉得……”
小姑娘谨慎地左右看看,在落羽的示意下,还是走进了宿舍。
紧接着,她就像是有个秘密在心中压抑了许多年,终于找到了一个倾诉者那样,拉着落羽的手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内容与那夜刘爽所说的大差不差。
风格大变的教师、沉默寡言的同学、恐怖压抑的氛围……
“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女孩啜泣着,“本来我还有一些朋友,还能私下说一些抱怨的话。可后来她们慢慢地都变了。”
“要么就是和其他人一样,变成了只知道读书的怪物;要么就是劝我努力保持和其他人一样,千万不要做特殊的那一个。”
这些东西,都和落羽先前的猜测相差无几。
不过也有她忽略的地方。
“你说老师们的风格和以前不一样,你还记得这种改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落羽问。
“应该就是这个学期开学后不久。”女孩答完,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老师们以前都很好,很宽容。不像现在这样,动辄就是打骂。之前有一次,我因为上课迟到,被罚到教室门外站了一天。同学们来来往往,都在说我的闲话。”
“那一次我真的很想离开学校,但是学校的大门小门都有人守着,根本出不去。所以我就去了小树林,想从那儿翻到后山,然后逃回家。”
又是小树林啊……落羽皱起了眉,说实在的,她不是很愿意接近那片树林,甚至只是听别人提到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
这个女孩居然想从小树林翻到后山……
后山那么大,而且还有野狼,别说高中生了,就是个常年锻炼的成年人,在后山都不一定能活过几天。
落羽的看向女孩的目光带上了几分钦佩。
该说不说,确实是个猛人。
“那后来呢?”落羽问。
女孩眨眨眼睛:“后来我就在小树林里迷了路,还遇到了野狼。”
落羽:……把她的钦佩还回来好吗?
但是与此同时疑点也出现了。
“那你是怎么回到学校的?”落羽严肃地盯着女孩的眼睛。
女孩犹豫地咬咬唇:“就是,这件事情还挺魔幻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落羽嗅到了重要线索的味道。
她挺起腰板,握着女孩的手震声道:“我相信你!”
“啊……好、好吧。”女孩磕巴了一句,“是野狼送我回来的,它们没伤害我,还帮我带路。”
落羽沉默着没有做声。
女孩慌了:“我没骗你,真的没骗你!虽然有时候我也感觉那是一场梦,但是……你看!”
女孩从脖子上取下一枚骨哨:“这是野狼叼给我的。”
落羽接过骨哨,细细打量。
骨哨的做工很粗糙,硬要说的话,仅仅是勉强能吹的程度。可是握在手里,又能感到不一样的地方,就好像骨哨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出热量一般。
暗藏玄机的校规、突然变化的教师、冒名顶替的怪物、神秘友善的野狼……
所有的碎片聚集在一起,慢慢拼出了发生在青岗高中的事件的全貌。
落羽默默攥紧了拳头。
她可能,有必要去一趟小树林了。
而此时此刻的小树林里,借着雾气的掩护,怪物们的屠戮仍在继续着。
分散在小树林里的玩家数量还是那么多。
可是在他们中间,究竟还剩下多少“人”呢?
“怎么突然起这么大的雾……孙哥,我好害怕……”
潮湿的树林里,纷乱的雾气中,杨甜几乎是黏在了孙恒的身上,亦步亦趋,一刻也不愿意分开。
不是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和孙恒调情,而是因为她真的害怕。
要是在这个一看就危险的地方和孙恒走散了的话,那后果——杨甜打了个冷颤——她简直都不敢想。
孙恒反握住杨甜的手,安慰道:“没事,抓紧我,我会保护你的。如果这里真的藏着重大线索的话,环境异变反而是正常的。”
说着,孙恒劈开身前的杂树枝,护着杨甜继续前行。
孙恒这个人也怪。
他虽然好色,但是好色的也很有原则。本着睡过了就是自己的女人这一原则,这场游戏里他确实把杨甜保护的不错,各种保命道具也没少给她。
可惜的是相较于游戏的难度而言,那些保命道具能起的作用实在太小了。
以至于杨甜在不知不觉中被怪物标记,如今,她后颈的青色印记已经长满了一整个后背。
“嘶——好大的一片沼泽地。”孙恒皱眉探了探身前的地面,“还有狼嚎声,我们要找到那群野狼。”
“孙哥,我的后背好痒。”
孙恒聚精会神地思考对策时,杨甜忽然难耐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别闹。”
孙恒有些无语,心道杨甜撒娇怎么也不看看时间和地点。
他敷衍地拍了拍杨甜的背,没想到后者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来劲了。
“孙哥,我的背好痒,我的背好痒。”
“你消停点!”孙恒没好气地瞪向杨甜,然而在看清杨甜动作的一刹那,他猝然一惊,猛地甩开了对方的手。
原来,杨甜正在用手疯狂地抓挠自己的后颈,完全不顾细长的指甲已经将脖子上的皮肉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而且,随着她的动作,那青色的印记加速了生长,不一会儿就爬满了她的大半张脸。
姣好的容颜不再,杨甜撕扯着自己的脸哀嚎着,宛如恶鬼一般。
“孙哥,救我,救救我啊啊啊啊……”
孙恒看着哭叫着的女人,虽然感到恶心,但还是念及了一丝旧情。
他靠近杨甜,对着后者脆弱的后颈,快、准、狠上去就是一下。
杨甜倒下了。
孙恒把她扔到了地上,没再多看一眼,便冷漠地转身离开。
至少……
能够在昏睡中死去也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