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爷!”
听此,慕容枫嘴角微扬,他漫不经心的揉捏着自己的手骨,
“本公子今日便大发慈悲,继续让你享受这血水灌溉之礼,如何?”
说着,便走近炭炉,用火钳来回拨动那被烧的通红的匕首,其姿态甚是随意,
却使得那圣子亡魂皆冒,竟是吓得尿了裤子,浑身颤栗着,
“别别别,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信我,战王殿下,信我,都是真的。”
但看那圣子不停的摇头,试图匍匐着朝御玄澈靠近,却被慕容枫一脚踩在了脚下。
此时,此人的脸上已满是水迹,
却不知是泪,还是那血水的肆意飞溅。
“本公子让你说话了吗?”
慕容枫怒喝一声,却在此时,拽起那圣子的头颅,用力朝着那炭炉按去,
灼热的气息迎面而来,惨烈的叫声回荡在整片军营,令营中的士兵毛骨悚然,脸色巨变,慌忙拿起自己的武器挡在身前,
皆以为敌军来袭!
御玄澈冷冽的眸光自那圣子身上扫过,眸底似是泛着些许失望,却又似从未燃起过希望,
他缓缓朝着慕容枫开口,
“既然如此,拉到外面,放着众将士的面,杀了吧!”
说着,他便起身,往外走去。
却在路过这圣子时,被他拉住了腿脚,
“不不不,殿下饶命,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还有一个法子,便是找到我族的圣女,她有法子可解,天下间的蛊皆听从她的命令,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只不过……。
“不过什么?”
御玄澈面色虽冷,却仍是抱有一丝希望,
他低垂着头,看着如死狗般趴在地上的圣子,脚下用力,挣脱他的束缚,
“说,不过什么?”
但看那圣子目光瞥了一眼还踩着自己后背的慕容枫,
御玄澈见之,挥了挥了衣袖,示意慕容枫放开他,
后者见之,慵懒的将脚抬起,只不过撤下之时,却是脚下暗暗用力,那圣子吃痛,却是半声不敢呜咽,只狠狠得瞪了慕容枫一眼,便赶忙从地上狼狈的爬起,
“就是,就是,圣女虽能解这蛊,但如今她早已不在族中,已是不知去向,你们若想解蛊,便得先找到她。”
“是吗?”
御玄澈面色冷峻,忽地笑了起来,
“那看来,你这圣子也可号令天下所有的蛊虫了。”
闻听此言,那圣子却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擦拭着那血水的冷汗,
“不不不,我这头衔只是半吊子,圣女失踪,与她同族的便只有我一人可以养蛊,只不过我天资愚钝,至今,至今不曾成功。”
“呜呜……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
他不住的叩首,直至额头满是血痕,却丝毫不敢松懈,
但御玄澈却并未再次开口,只冷冷的看着他,
此时,龙一走上前来,附在他的耳边轻语,
“主子,据龙卫所查,现西域不久前新上任一名圣女,而此女正是那灵溪国的凌寒烟。”
御玄澈闻此,眼神微凝,
凌寒烟?她竟然还活着。
也是,那夜帝怎会杀她,没了她,他又有何能耐筹谋这一切。
他再次看向那圣子,其周身的温度更是又降下几分,
“你为何不说,你族已有新的圣女,她,可有号令天下蛊虫之能?”
然而,那圣子的反应,却让御玄澈大为意外,
只见那圣子轻蔑一笑,
“她~?呵,她算什么圣女,不过是只山鸡罢了,无我族血脉,也敢妄称圣女,简直可笑,她面对蛊虫,连我这半吊子都不如,本圣子懒得提她!”
闻言,御玄澈眉头紧蹙,
随后,缓缓走到他身旁,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脖颈,
“既如此,接下来就有劳你了,圣子大人。”
在那圣子的惊恐之中,命人将他拖了下去,
只听御玄澈声音缓缓传出,
“他若不能解蛊,便将他寸寸割之,慢慢熬死。”
.
诚然,即使这圣子被剃成了白骨,流尽了血水,他亦是不能解了这尸蛊。
御玄澈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下,
慕容枫那份慵懒已然消失,此刻焦急的内心,似那沸腾的炭炉般无法冷却,
他在营帐中来回踱步,恨意盈心,却不得不克制。
忽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之间,已然咬牙下定了决心,
遂,开口道,
“王爷,不妨向神医谷求救一二。”
闻之,御玄澈那阴鸷的双眸划过一道亮光,可转瞬间,便又石沉大海,
他沉默,还是不语。
而一侧的龙一,却是整个人瞬间激动起来,
“对了,有了。”
话语间,便见他抱拳道,
“王爷,在寒城的难民窟,沈小姐用她的血……。”
“住口!”
话语未尽,便见御玄澈那阴鸷的面色陡然变得黑紫,
一股强大的杀气自他体内肆意蔓延,暴戾之心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几乎是瞬间,龙一被他击飞数米,他寒声开口,
“你胆敢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本王是否说过,不准提她,
即便是天下的人死绝了,也不准打她的主意。”
龙一呼吸一滞,用力捂着胸口,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笔直的跪在那里,
“是,王爷,属下该死,属下知错了。”
他说着,佝偻着身躯,颤抖着退下,
御玄澈冷着脸,将内心的暴戾压下几分,
然,在龙一转身之际,却被慕容枫一把抓住,
“等等。”
慕容枫蹙眉,不解的开口,
“王爷,为何这般阻止?若沈小姐知晓此地这番景象,定会出手相助,为何不去寻她?”
如此询问,让御玄澈刚刚压下的火气瞬间涌起,他负手而立,目光冷冷的看向慕容枫,
“你也想打她的主意?”
话语间,已然抽出自己的佩剑,直指慕容枫,
“不准去打扰她,否则,本王不介意杀了你。”
而慕容枫却是站在原地,他嗤笑着,
“怎么?御玄澈,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她不是你的谁?”
“我这就去找她,你可以冷眼看着这些士兵一个个变成怪物,我做不到。”
他说着,便不顾一切的朝外走去,
龙一见此,心道不好,
他深知,主子此刻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便也顾不得许多,赶忙开口道,
“慕容公子误会,沈小姐现如今怀了小主子,不能过多操劳,且,她一人之血,又岂能就天下之人。”
“一切皆是属下之过,还望王爷与慕容公子恕罪。”
说罢,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来,朝着自己的胸口狠狠拍去。
希望如此,能让这二位莫要在大敌当前,闹出矛盾!莫要因个人恩怨而分心。
那周身怒火翻涌的御玄澈,此刻见龙一如此,不禁有些动容,
他收起手中的佩剑,冷冽的开口,
“抱歉,是本王太冲动了。”
语毕,便出了这些令人压抑的营帐。
龙一见此,拍了拍慕容枫的肩膀,遂,摇了摇头,快速跟了上去。
但看慕容枫依旧愣在原地,龙一的话语,给他不小的冲击,
天知道,当他知晓她的下落,她还活着的消息时,他是多么的开心,
只言道,这是上天赐予他的机会,只要打完了这仗,
他定然要与她诉说衷肠,虽,机会渺茫,却仍有机会!
可,如今,龙一说,她有了身孕,这,简直再跟他开天大的玩笑,
或许,自始至终,一切皆是他的臆想。
她从未给过他机会,亦或许,她从未知道,有人心心念念着她。
他从未拥有过,又谈何失去呢?
他苦笑,心中似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无法呼吸,
良久,他终于爆发,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
然,
此刻的寒城,
但看那轰然倒塌的城主府处,
沈清宁迎着彻骨寒风,看着那被掘地三尺深坑, 那坑底有些黑,可又很白,
那交杂的色泽,像极了一张人脸,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白骨皑皑,
但见这些白骨,似是被刻意摆成一阵型,
很是规律一般,仔细数来,
22,23,24……
“107,108,109……”
数到最后,沈清宁已然忍不住泪流满面,
终是闭了闭双眸,缓缓蹲下了身,埋首于膝间。
“那样的死法,可真是便宜了他。”
她幽幽的开口,声音轻吐,却带着别样的寒意,
“宁儿。”
夜寒尘温暖的手,落在了她的肩头,
沈清宁倏地怔住,片刻之后,但见她轻轻将眼泪擦拭,神态自若的看向他,
“你怎么来了,你身子骨不好,此地死气甚重,你快走。”
夜寒尘见她淡定的模样,终是松了口气,
“可是,我若是不来,又怎知,你会这般嫌弃我?”
话语间,竟是一副委屈模样,沈清宁见状,心中虽好笑,但亦只是无奈,
“我何曾……嫌弃过你。”
“有。”夜寒尘斩钉截铁,
“就在刚刚。”
沈清宁被他气笑,
猝不及防的看到他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幽蓝,
“夜寒尘,你可是有事瞒我?”
夜寒尘听之,霎时面色一僵,转瞬间便恢复如常,
“沈清宁,我喜欢你。”
刚刚升起的一丝疑惑,霎时被冲淡了许多,
“懒得理你,走,快些回去,别将小命丢在此地。”
话语间,已然转身,
然,猝不及防之下,却被夜寒尘一把拥入怀中,
沈清宁本想挣扎,
却嗅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冷香,
这,味道,怎么跟以前的不同?竟像是……,
“宁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沈清宁轻嗯了一声,任由夜寒尘将自己的头颅按上他的胸膛,
然,此刻她,却是沉浸在自己的诸多思绪之中,并未听清夜寒尘说了什么,
可后者见她没有反抗,却是心花怒放,那颗心脏竟是加快了节奏,
“咚咚”有力的心跳,令沈清宁霎时回神,
她推搡着夜寒尘,离开他的怀抱,
“你还是先活下来吧!”
诚实的话语,让夜寒尘那天马行空的想法,瞬时回归,
那喜悦的心情霎时僵在唇角,
是啊,他竟是忘了自己将命不久矣,谈何一直陪着她?
感受着自己体内那蠢蠢欲动的毒性,他能够知晓,他时间不多了。
就算他散尽周身内力,也压制不住了。
飞雪不知不觉中,已然落满了他的肩头,他勾起那抹藏于心间的苦涩,
站在银白的世界,望着那漫天飞雪,竟是出了神,
“喂,想什么了?”沈清宁蹙眉,出声询问,
这夜寒尘今日怎的这般变化无常,方才还是满脸兴奋之色,此刻却是满身悲切,他这是怎么了?
“想以前,与你相遇的日子。”
夜寒城回神,贪婪的看着沈清宁,
“那些日子,我终身难忘,我把它,融进了骨髓。”
他低低的笑了,嘴角带着一丝哀愁,轻抚沈清宁脸颊,动作轻柔,但说出口的话,却似一把刀,割磨着他的心脏,
“宁儿,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心动?”
他期待的看着她,满是希冀,却又忐忑,
沈清宁闻言,却是沉默,没有回应,
夜寒尘见状,眼底那抹光芒霎时暗淡下来,
“呵,你不必回答,我知道。”
他故作坚强,佯装潇洒的转身,却是忍不住眼角暗涌的泪花,
“可是,我却是心动了。”
他一字一句说着,声音轻吐,却如泣血,
“夜寒尘!你……”
沈清宁看着夜寒尘的背影,手扶额头,脱口而出,
“你的心意,我明了,可是,我如今断是不会……”
夜寒尘却是快速捂住自己的胸口,咽下那唇齿之间的那抹血腥,
他没有回头,慌乱的出口打断沈清宁接下来的话语,
“你明白就好,真的,你不必再说,
这般,我便满足。”
他说得这般坚决,沈清宁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该说些什么呢?
若说,她心中没有动容,那是假的,
只是,她怎敢再涉情爱二字,
情爱,便是这般,一旦涉及,便是无边无际,
她怎敢再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