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玄澈紧抿唇瓣,脸色愈发的阴郁,深邃的眼眸中,浓烈的杀气喷涌而出。
他望向拓跋齐,彼此间的目光在空中交错,战意涌动。
慕容枫望着眼前这汹涌的局势,心中暗叫不好。
他焦急的目光落在沈清宁的身上,只见她神色淡然,眼中并无丝毫的诧异,仿佛这生死之事,一切皆与她无关。
她闭着眼,悄然数着指甲上的纹路,
漫长的时间,犹如指尖散落的沙粒一般,缓缓流逝,。
不知不觉间,已过了良久……
“嘶”
江边的风越发的大了,吹走了泥土上仅存的落叶,
慕容枫望着沈清宁那单薄的身影,在江风中摇摇欲坠,
宛如易碎的琉璃,让人不觉心尖一颤,心生怜悯。
“二王子殿下,此举有违规矩,还请莫要出言为难。”
他话语犀利,直直朝着拓跋齐而去,带着兵刃的寒意。
“呵,为难?”拓跋齐冷笑一声,
“你们大定的皇上出尔反尔,将小王玩弄于股掌之中,”
“如今,小王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有何不妥?
“况且,她只是一个交换的人质,还奢望什么尊严和名节?”
“你还真把她当成你们大定的凤命女?”
“你!”
慕容枫闻言,顿时目眦欲裂,怒道:
“无耻!”
“哈哈哈…”
“无耻?你说小王无耻?”
拓拔齐张开嘴,发出一阵狂肆的笑意,
“想不到,堂堂战王身边竟有这般愚忠之人,”
“小王不过与战王各取所需,交换人质,何来无耻之说?”
“你这般出言维护,莫非是看上了本王的小美人?”
说着,他那一双邪恶的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慕容枫,露出戏谑的表情。
“你!”
慕容枫凝视着他,气血瞬间上涌,余光扫过沈清宁,面颊滚烫。
“既然你如此执着,本王就给你一个赢得佳人芳心的机会。”
说罢,他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阴鸷且玩味。
“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否打动她!”
他手指轻扬,一名士兵手持弓箭,直直朝沈清宁射去。
“咻!”
箭矢破空而至,
慕容枫见状,瞳孔骤缩,眼中布满赤红血丝。
他手持长剑,一个箭步冲到沈清宁身前。
锋利的剑刃寒光一闪,空气中传来撕裂的脆响。
竟硬生生将半空的箭矢劈成两段。
他抬头看向沈清宁,见她无恙,方才长舒一口气。
他抬头,冷眼扫视那些举起的弓箭,眼中杀气一闪而过。
霎时,
只见一支利箭自拓跋齐的玉冠穿过,墨发飞扬,划过半空,惊起一片残影。
“嗖!”
冷冽的寒光一闪而过,直直插入那弓箭手的胸口。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御玄澈深邃的眼眸,凛冽杀气在他周身弥漫开来。
“谁给你的胆子?敢……”
“伤她”二字,淹没于唇齿之间,被他吞入腹中。
“你若是想让整个西戎陪葬,那便试试!”
御玄澈冷冽的声音似自地狱传来,摄人心魄。
他手臂青筋凸起,泛着结实的肌肉,用尽全力才勉强放下手中的弓箭。
拓跋齐从死亡的阴影中挣脱,他紧紧盯着御玄澈,眸中满是惊惧。
他终于明白,这位传说中的杀神,名不虚传。
他咽下口中干涩的口水,强压下心中惊涛骇浪,赤红的狼眼,扫视着那些举起的弓箭,阴冷道:
“还不收起你们的弓箭,快滚!”
此时的他,已然与那潇洒儒雅再无半点关系,狰狞的面容,阴鸷的神情,仿若地狱里的恶鬼。
“战王,还真是好身手。”
他极力克制住内心的骚动,心有余悸的出言试探道。
“莫非你要言而无信?不愿交换?”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小王不懂的怜香惜玉了。”
说着的同时,便让人将雪见推至甲板的边缘,而华丽的船只也再次启动,缓缓的朝汨罗江中驶去,试图远离这杀神远一些。
“澈哥哥,救我……”这些意外的发生,令雪见始料未及,有悖于他们之间的谋划,
令她十分的不安,遂,迎着风不停的呼救。
御玄澈凝望着前方那淡然驻足于江边的倩影,充斥着杀意的眼眸中,尽是波澜不明。
低沉的嗓音在呼啸的江风中穿过,扩散…渗入人心,只听他无情的开口,
“拓跋王子这是何意?本王何时说过要言而无信了?”
“说吧!是何种方式?”
“本王只求公主,能够安然无恙,”
闻此言论,拓跋齐抬手让船只停了下来,他肆意张狂的笑着,
“没想到战王殿下还是个痴情种,让小王心生佩服与不忍,即使如此,那小王便慷慨一点。”
“只要战王将沈小姐置于囚笼之中,悬于那江水之上,小王便将公主完好无损的奉还。”
“如此,既显得小王有诚意,又能让小美人安全抵达小王这,
“战王,此计如何?”
阴狠毒辣的声音,犹如魔鬼撒旦,盘旋于慕容枫的耳畔,令他遍体生寒。
囚笼?
江中?
这么恶毒的主意,这西戎王子竟然能堂而皇之的说出,
“这摆明了是要羞辱于王爷,王爷定不会答应的。”
而沈清宁闻之,那如死水般沉静的心竟颤动了一下,那原本默默数着指甲纹路的玉手,不知不觉间已悄然攥紧,骨节泛白。
她抬头漠然望向滚滚翻涌的江水,耳朵却竖了起来,
她想知道,那个无情之人会作何解答?
御玄澈闻言,并未答话。
他负手而立,目光如炬,直直地凝视着船只上桀骜不驯的男子,眼眸深处,尽是令人难以分辨的复杂情绪,不知究竟作何感想!
而不远处,先沈清宁一步到达江边,从而隐匿在江边一隅的暗处之人,心中焦虑万分,
“玉容姑娘,如何是好?此种状况沈小姐可曾吩咐过,我们该当如何?”这是夜寒尘留给沈清宁的凤凰楼人马,为首的统领正手足无措,满脸担忧地询问。
原本他们也只是在暗中保护沈小姐,可其入了战王府,他们身份特殊,不能太过靠近。
却不知,不久前,沈小姐身边的丫鬟竟拿着凤佩找到了凤凰楼,表明了沈小姐的一切安排,
于是,他们早早便等在了此处,
可此时的突发状况,沈小姐的安排中并未提及,这该如何是好?
而玉容此时心中紧张担忧到了极点,小姐不曾吩咐过她,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姐受人欺凌,那恶毒的法子,光是听着便令她愤恨得咬牙切齿。
若有可能,她真想将那人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她不停地来回揉搓手中的罗帕,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要不我现在就带人冲出去,拼死也要将沈小姐救走?”统领见玉容拿不定主意,遂说出自己的计策
“不可,切不可如此鲁莽!”
“小姐若有此打算,早就命你们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还是先躲藏起来,莫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关键时刻,小姐定会给我们提示的,”
玉容开口阻拦,凭借自己伺候在沈清宁身边多年的经验,提出见解。
“不论怎样,都要以保护好我家小姐为前提。”
众人闻之,点头称是,决定听从,继续隐匿。
与此同时,龙一率领龙卫在江边另一端暗中守候,此次,双方人马竟奇迹般地没有碰面。
当然,这定是因为凤凰楼的人听从沈清宁的吩咐,早就知晓龙一等人的存在,故而有意避开他们,小心翼翼的躲藏。
良久,便见御玄澈眸光一凝,沉声开口道:
“如你所愿!”
低沉的声音声,犹如天上落下的陨石砸落在江面上,
令水花四溅,荡起层层涟漪,似在心间掀起惊涛骇浪,
沈清宁听罢,纵使心中从未抱有希望,然,免不了有几分彷徨,只觉得整个人如同坠入谷底,
他的默许,令她心底那根一直吊着的线“啪”的一声,终于断裂。
却也有释然之感,如释重负般,带着她亦分不清的缱绻,消失于滚滚江水之中。
慕容枫按捺不住,他快速转身,眸色复杂的看着御玄澈,沉声说道:
“王爷,不可!”
“您要三思啊!”
“您不……难不成您当真……”
他呼吸急促,一句话似是拆分成几个音符,断断续续的,语无伦次的说着,
似是企图在这残忍地喑哑中寻出一丝光明,好让御玄澈改变主意。
御玄澈不为所动,他反复紧紧攥起双拳,冷然道:
“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本王既已承诺,自会做到。”
“好!”
得到御玄澈肯定的答复,拓拔齐唇角勾勒出一丝阴冷的弧度,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王爷既然答应,便莫要让小王失望。”
“就请战王用行动作证,以示诚意吧!”
慕容枫又要开口阻拦,却被沈清宁伸手扯了一下衣袍。
她低头,朝慕容枫缓缓摇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别…求他…”
……
“怎么办?玉容姑娘,我等还要等下去吗?”
“等”
“来人。“
御玄澈眸光一凝,冷声开口,他扫视了一眼站在甲板上的众人,眸中似是划过一丝狠厉,他咬牙切齿道:
“速去将囚笼取来!”
“诺!”
不多时,便见数名侍卫将囚笼抬来,
那笼子似是由精铁打造,大约有两米长,三尺宽,中间有一条类似杠杆的支撑点,便于抬起,
上面还粘着些许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散发着丝丝凉意,渗人的寒意。
“战王果然诚意十足,小王佩服。”
“那便请沈小姐屈尊降贵,入内吧。”
拓拔齐站在船头,双手环抱胸前,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令人生厌,对着御玄澈挑衅道。
沈清宁望着眼前庞大的囚笼,瞳孔微缩,惊的连连后退,直至靠上慕容枫的胸膛,才停下步伐。
那囚笼中,尽是污秽之物,令人作呕。
侍卫们见自家王爷沉默,便自动自发的将囚笼打开,
欲上前将沈清宁双手反绑,束缚于内。
御玄澈看见了沈清宁那仓皇失后退的身影,心中似有什么被撕扯一般。
“住手!”
低沉的声音似命令,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反驳的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