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不敢耽误,他连忙上前,撩开床纱,仔细的诊脉。
随着手指在清宁的脉搏上轻轻滑过,他眉头的“川“字越来越深,让人看起来就知道此时清宁的情况并不乐观。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姐怎么会伤得如此严重?”
“先别问那么多了,赶紧救人。”
沈凌风焦急地在一旁看着,双手紧握成拳,额头早就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听着府医那么多的废话,他恨不得立刻就封了他的嘴,搅了他的舌头。
“你是何人?竟敢在老夫面前指手画脚?”
府医虽然年迈,可毕竟也是忠勤伯府里养着的人,何时被他人这般指着鼻子说教?
他摇了摇头,放开清宁的脉搏,随即不满的瞥了一眼沈凌风,轻蔑而又高傲的继续开口,
“到底你是医者还是老夫是医者,要不老夫将位置让给你,由你来治?”
沈凌风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要不是眼下没有其他大夫,此刻他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他上前一把揪住府医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老夫?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府医,也配称老夫?你再敢啰嗦半句,信不信本世子现在就让人将你的舌头割了。”
“要是你家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本世子要了你的命!”
沈凌风的声音冰冷刺骨而充满杀意,眼神更是如同利刃般锋利。
府医被吓得脸色一白,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他挣扎着想要挣脱沈凌风的束缚,可无奈他年老体弱,哪里是沈凌风的对手,最终也是无济于事。
他只能求救似的看向一旁的沈管家。
而沈管家自从进了这个内室,他的视线就一直黏在沈凌风的身上,从未挪开过。
当沈管家听到眼前之人自称“本世子”之时,他的身躯骤然间不稳的晃动了几下,双腿更是发软,幸亏身后有小管事的相扶,才免于摔落在地上。
他一双老眼不知何时就已经泪流满面,
“他……他是世子,是世子啊!老天终于开眼了呐!”
“世子爷,真的是您吗?您还活着?您终于回来了?”
“老太师,老夫人,您们都看到了吗?世子他回来了,他没有死,老主子,您在九泉之下可能瞑目了。”
“老奴终于敢在百年之后去见您了。”
沈管家颤颤巍巍的向前挪动自己的步伐,一边喃喃自语着。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的路程,可沈管家却感觉如同跋山涉水般艰难,每向前挪动一小步,发抖的双腿就想要向地上跪去。
这一切的一切,惊的扶着他的小管事瞪大了双眼,
直到沈管家走到沈凌风的面前,抬起布满老茧的手,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感受着眼角传来的刺痛,
沈管家这才敢相信,自家世子爷真的回来了。
他“噗通”一声跪在沈凌风的面前,无声的哭诉着。
“真的是您,真的是世子爷,老奴不是在做梦,您真的还活着。”
这时却听见府医求救,沈管家终于回过神来。
他知道此时不是与世子爷相认促膝长谈的时候,
他看着床榻之上清宁那惨白的脸色,心中的担忧如同潮水般翻涌。
此刻,他恨不得将这府医赶出忠勤伯府。
沈管家深知自家世子的脾性,如今清宁小姐伤成这样,他还在那磨磨蹭蹭,世子爷能留着这府医的性命已是开恩。
他连忙对沈凌风叩首行礼,劝慰道:
“您息怒,府医也是担心小姐的安危,这才多言了几句,还请您看在老奴的份上,饶了府医这一次吧。”
“您冷静些,眼下小姐的伤势要紧,还是先救小姐吧。”
沈凌风深深的看了沈管家一眼,见他此时神情激动,双眼含泪,明显是认出了自己。
目光落在他红肿的眼眶以及颤抖的胡须上,他心中五味杂陈。
没成想,他如今都是这般的鬼样子,沈管家还是将他认了出来,
可此时他并不想多做解释,只对沈管家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随即将府医狠狠甩在一边,
“本世子暂且就饶你一命,你还不快给你家小姐清理伤口,”
“要是治不好,本世子就让人将你乱棍打死!”
府医原本就因为清宁的伤势感到棘手,此刻被沈凌风这么一喝,更是吓得浑身哆嗦的不停。
他哪里还敢多言半句,连忙点头哈腰的回应着,
只是拿着药箱的双手却是在不停的颤抖,根本不听他的指挥。
沈凌风站在一旁,看着府医这个窝囊样子,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中的那股怒气终是压制不住,暴怒道,
“你若是有本事,就尽快救人,若是没本事,就给本世子滚出去,别在这碍手碍脚。”
府医听着沈凌风的话,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药箱也尽数打翻,额头的冷汗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滑落。
自从他听到眼前这人自称“世子”时,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世子爷饶命,开恩啊世子爷,小姐的伤势过重,您就算杀了老朽,老朽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还请世子爷另寻高明吧,老朽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忠勤伯府,此生不再踏入忠勤伯府半步。”
府医是真的害怕了,他不停的磕头,将额头都磕出了血,只希望能求得一条活路。
沈凌风看着眼前的府医,双眸危险的眯起,周身迸发出骇人的气息,额头的青筋瞬间暴起,
他大步上前,一脚将府医踹倒在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架在府医的脖子上,刚想一剑结果了这个庸医,
便听玉容的声音响起,
“你这个满嘴喷粪的老东西,在这乱叫什么?”
说着玉容便上前狠狠的扇了府医一巴掌,
随后又朝沈凌风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您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家小姐已经吃了救命良药,性命定是无碍,”
“不用这庸医,处理伤口,奴婢也会,”
“只是小姐此时性命攸关,明日又逢及笄礼,不宜见血,还请暂且饶他一条狗命。”
玉容说着,便再次福身一礼,迅速的跑去拿出清宁的药箱,替她家小姐清理伤口。
沈凌风见此,这才慢慢的冷静下来。
他冷冷的看着府医,沉声道,
“既然知道自己无能,就滚出去,别在本世子面前碍眼。”
“往后也不得四处问诊,否则……哼!”
随着冰冷的话音落下,府医的一缕头发也随之落地
他哪里还敢多留,手脚并用的收拾好药箱,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这个房间。
沈凌风没有再看府医一眼,收回手中的佩剑,转身朝着床榻走去。
他微微眯起双眸,打量着玉容。
“没想到,宁儿身边竟然有如此忠心的婢女,还这般懂事,当真是难得。”
玉容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她浑身不自在,但她知道,此人没有恶意,
他既然自称“世子”,端看沈管家的态度,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玉容动作不停,麻利而又轻轻的剪开清宁伤口四周的衣裙,露出了清宁那白皙的肌肤。
沈凌风收回心神,紧紧地盯着玉容的动作,生怕她有什么疏忽,生怕她弄疼他的嫡女。
当看见清宁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之时,沈凌风双眸一缩,呼吸一窒心脏瞬间被拧成了一团。
一股怒意在他的胸腔里翻涌,他死死的攥着拳头,极力克制住想要将清宁拥入怀中的冲动,他的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宁儿……”
“该死的……本世子定不会饶了他。”
听到了身后传来低哑而充满杀意的嗓音,
玉容心中一紧,手下的动作却是丝毫不乱。
她心中更是泛着阵阵心疼,
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滴落。
玉容抬头看了沈凌风一眼,见他脸色苍白,双眼通红,却还极力隐忍着的模样,知道他此时心中必定痛苦万分。
她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敬意。
这位世子爷,是真的将她家小姐放在了心尖上疼着。
小姐的伤口太深,若是寻常处理,必定会落下疤痕。
好在有小姐特制的伤药,只要用上,疤痕定是不会留下的。
很快将伤口周围的腐肉刮掉,再用烈酒清洗伤口,随后用上特制的伤药,用干净的纱布将伤口缠绕包扎好。
一番动作下来,她已是满头大汗。
“好了。”
玉容长舒一口气,随后她替清宁盖好被子,这才看向沈凌风,
“小姐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只是伤口较深,还需仔细静养,不宜挪动。”
“您不要过分担忧,小姐定会逢凶化吉的。”
“待小姐醒来,她定会有更好的法子医治自己的。”
沈凌风听到玉容的话,心中稍安。
他抬头看向玉容,双眸中充满了感激,
“多谢你,宁儿有你们,是她的福气。”
“本世子……替宁儿谢过你们。”
玉容听着沈凌风的话,连忙摆手,
“您言重了,小姐待奴婢们极好,这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
沈凌风深深的看了玉容一眼,微微颔首,随后缓步走向床榻,在床榻边坐下,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清宁,他双眸微眯。
他伸出大手,轻轻的握住了清宁的小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疼不已。
“宁儿,别怕,有父亲在,你定会没事的。”
目光温柔的落在清宁那苍白的小脸上,
他微微颤抖着手,想要轻轻的触碰一下自己嫡女的脸颊,却又怕弄疼了她,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
想着清宁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如今缠满了纱布,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扯得生疼。
他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清宁。
他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心疼和自责。
“乖,宁儿乖,别怕,父亲再也不离开你,父亲会保护你的……”
沈凌风就这样守在床榻边,握着清宁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时间不紧不慢的流逝,不知何时已经二更天,
玉容看着沈凌风,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这位世子爷,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父亲。
小姐她,终于有父亲疼爱了。
只是世子爷的身体……
她擦拭掉泪水,替清宁掖好被子,轻声开口,
“世子爷,时辰不早了,您先去歇歇吧,奴婢在这守着小姐,待小姐醒来,奴婢立刻去禀报您。”
沈凌风听到玉容的话,微微侧头看向她,摇了摇头,
“不用了,本世子在这守着宁儿就好,你去歇着吧。”
话音落下,玉容还想说什么,却被沈管家接去了话语,
“世子爷,您就去歇息一会儿吧,您的身体……”
“若是小姐醒来,您再病倒了,这该如何是好?”
沈凌风听着沈管家的话,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
“好,本世子先去歇息片刻,若是宁儿醒来,你立刻来禀报我。”
他低头看了清宁一眼,见她依旧安静的躺着,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这才起身出了房门,朝着书房走去。
而随着林瑶体内子蛊的落地而亡,雪见的心神也受到了重创。
她原本以为可以掌控一切,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计划。
此刻的她,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已掌心中,她用鲜血将养的许久的母蛊失去了控制,
贪婪黑色大蛊在蠕动几下之后也随之而亡。
“子母蛊相继而死,昭示着新的蛊王正在孕养诞生,”
“难道……难道御玄澈的母妃就是那个母体。”
想着,雪见心中震惊不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坏了她的好事?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人正悄悄接近她的院落。
她煞白的脸色布满了惊恐之色,
难道是那个破坏她计划之人?
她握紧了手中的银针,准备随时应对不速之客。
然而一股强烈的寒意却从她的背后袭来,
雪见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一双单吊眼正如蛇蝎一般冷冷盯着她,
甚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之声,
“雪见姑娘,不,该是雪见公主才对,公主真是好手段啊。”
听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雪见的身体瞬间僵硬,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明明是亲眼看着这个人被她的手下折磨而死,为什么他还会活着出现在这里?
就算是不死,也绝对没有能力来到这里才对。
来人正是皇上身边的那名灰袍老者,此刻的他犹如黑暗中的恶魔一般,一步步逼近雪见,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雪见的心上一般,让她感到无比的窒息和恐惧。
“不,你不要过来,你这个贱民,你怎么可能还活着!”雪见惊恐地后退着,但背后已是墙壁,她已无处可逃。
灰袍老者冷冷地笑着,
“公主不是拿走了老夫的蛊王吗?怎么,它还好用吗?现在看到老夫还活着,就害怕了?”
灰袍老者冷冷一笑,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雪见的面前,手中一把匕首直刺雪见的心口。
雪见惊恐地尖叫一声,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
匕首穿透身体的感觉让雪见瞬间瞪大双眼,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灰袍老者,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她想要说话,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她亲眼看着鲜血从胸口流出,染红了她的衣裳。
灰袍老者冷漠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无足轻重的垃圾。
“不想死,就别废话,”
“真当以为老夫的蛊王是那么好对付的?”
“你既然不知所谓的用自身鲜血喂养,它就算是死了,你的体内也有它的卵,子蛊永远只能是子蛊,变不成蛊王,”
“哈哈哈……没想到吧!你就是蛊王新的母体”。
“老夫当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给战王之母下蛊,原来是你……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哈哈哈……。”
雪见瞪大眼睛,听着灰袍老者的话,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想要挣扎,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灰袍老者一点点的拔出插在自己体内的匕首。
“不……不要……”雪见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行了,别嚎叫了,瞧瞧自己的伤口,哈哈哈……,老夫的小宝贝们真是饿急了。”
灰袍老者话落,雪见的伤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撕咬她的血肉。
她低头看去,只见一群黑色的小虫正从伤口处钻出,它们疯狂地撕咬着她的身体,吸食着她的鲜血。
雪见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颤抖着手指着灰袍老者,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可置信,
“你……你做了什么?本公主怎么会变成这样?”
灰袍老者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公主,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灰袍老者将手中的匕首随手一扔,匕首插在一旁的柱子上,
他低下头,在雪见的耳边轻声说道:
“好好享受这畅快的时光吧,公主殿下。”
“放心,你死不了的。”
“你拿走老夫的蛊王,还杀了老夫,老夫自然要让你生不如死!”
灰袍老者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强行塞进了雪见的嘴里。
“这是老夫特制的毒蛊,每隔七日便发作一次,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雪见只感觉一股苦涩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之中,她想要呕吐,却发现自己已经连这个力气都没有了。
药丸顺着她的喉咙滑了下去,她的身体瞬间一阵痉挛,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她的身体里乱窜。
灰袍老者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留下雪见一个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身体也开始剧烈地颤抖,最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