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贵妃听着殿外突然传来的禀告,微微蹙了蹙眉。
“这太后身边的红佛姑姑怎么来了?她不在太后身边伺候着,跑本宫这凑什么热闹,真是晦气。”
“罢了,这来都来了,那是万万不可怠慢了。”
凌贵妃心里发着牢骚,面上的不愉倒是很快的恢复了正常。
“让红姑进来吧!”凌贵妃朝着身边的宫女冷霜吩咐道,便就起身站了起来。
“是,娘娘。”冷霜应了一声,当即就退了出去。
而清命此时只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她垂首站在一旁,尽量将自己缩到最小,甚至还往旁边缓缓的退了退。
“哎,这儿若是有根柱子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替本小姐挡上一二了,毕竟跟这些后宫的女人打交道实在是太累了。”
不多时,清宁的余光便就扫到一个穿着深绿色的宫装,头上戴着一根玉簪子的宫人走了进来,虽然此人打扮的简单,但身上那股常年居于深宫的韵味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老奴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红佛姑姑一进来,便恭敬的对着凌贵妃微微福身行礼。
“勉礼,姑姑快快请起,冷霜,赐座。”
凌贵妃笑着说道,急忙上前搀扶起了对方。
“娘娘真是折煞老奴了。”
“老奴多谢贵妃娘娘好意,老奴站着回话就好。”
红佛姑姑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微微躬身行礼,嘴上热情的说道。
凌贵妃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脸上始终带着几分笑意看着红佛姑姑。
“姑姑怎么有闲暇来本宫的长乐宫啊?”
“太后娘娘今儿可是安好?”
“还是太后那里有什么吩咐?”
“回贵妃娘娘的话,太后娘娘今儿个安好的很。”
“还是贵妃娘娘最懂得太后的心思,这不,太后娘娘说,昨夜瞧着娘娘脸色有些不好,只怕是忧思过度了,特意命奴婢来送一杯安神茶,让娘娘放宽心,莫要再为旁的事情操劳了。”
红佛姑姑笑着说着,身边的宫女便就上前呈上了茶水。
“太后娘娘还说了,这安神茶是胡医正亲自调配的,让娘娘放心喝就是。”
凌贵妃闻言,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罗帕。娇好玉颜上保持的得体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裂痕。
“老虔婆,这是记恨着昨夜的事情,今儿个这是特意派人来敲打她呢。”
凌贵妃心中暗自诽腹着,却仍旧极力的维持脸上的笑容,装作十分感激的样子,
“那本宫就多谢太后的疼爱了。”
她说着当即便上前接过了宫女手中的茶盏,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嗯,味道很是清香,不愧是胡医正调配出来的安神茶。”
“多谢姑姑亲自跑一趟,姑姑回去后,定要替本宫多多谢谢太后,麻烦跟太后娘娘说,本宫明日一早便去看望她老人家。”
红佛姑姑听着凌贵妃的话,笑而不语,她把目光转向了清宁。
当她看到清宁的样貌时,不由得愣了愣神,嘴角的笑容更是高高的挂起。
复又看着清宁端庄的姿态,心里止不住的称赞,
“这沈小姐当真是生了个好样貌,瞧着她的仪态教养,也定得老太师的悉心教导,太后她看到定会十分欢喜。”
红佛姑姑收起心中的了然,装作对清宁满脸惊讶的模样,疑惑的话语顿时从口中传出:
“这位老奴瞧着有些面生,仔细看去,倒是与太师府的老夫人有些相似,可是前些日子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给战王的老太师嫡孙女?”
“哦,姑姑正是好眼力,这位正是太师府嫡孙小姐,沈清宁。”凌贵妃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的看了清宁一眼。
“不瞒娘娘您,太后听闻未来战王妃来了宫中,心里甚是开心,就连昨夜的凤体违和,都一下子好上了许多。这不,特地吩咐老奴来此,便是想请沈小姐去慈宁宫一叙。”
“沈小姐如今还在服丧期间,太后说,娘娘凤体金贵,万万不能被冲撞了。”
“还请贵妃娘娘许个恩典,让老奴可以亲自带着沈小姐去慈宁宫。”
红佛姑姑说着,冲着凌贵妃微微福身。
凌贵妃脸上挂着微笑,心中却是十分的不悦。
(这老虔婆是故意来给本宫添堵的吗?)
(本宫前脚刚把人宣进宫来,她后脚就派人来了,当真是要打本宫的脸。)
“红佛姑姑说的哪里的话,太后招见,本宫自然是不会阻拦的。”
“再说沈小姐天资聪颖,本宫欢喜还来不及,岂有被冲撞一说。”
“刚刚沈小姐还为本宫弹奏一曲,当真是琴音淼淼,绕梁三日啊!只可惜,本宫还以为能看到沈小姐优美的舞姿,也罢,是本宫没眼福了。”
“既然太后让红佛姑姑亲自来请,本宫又岂能霸着沈小姐不放呢?”
凌贵妃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亲手扶起了红佛姑姑。
“本宫这就让沈小姐随姑姑去慈宁宫,不过……。”
凌贵妃说到这,突然拿出帕子捂住了嘴角,轻咳了一声。
“娘娘,老奴瞧着您今儿脸色也有些不太好,可是昨夜受了惊吓所致,看来太后娘娘的这安神茶可是送对了,”
红佛姑姑虚伪的关怀了一句,嘴上说着,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清宁。
凌贵妃听到这里,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这个贱婢,当真是那老虔婆的好狗。
“姑姑哪里的话,本宫并没有惊吓过度,只是昨夜担心太后娘娘凤体,未曾休息好罢了,不过沈小姐一来,本宫这身体竟然好上了不少,想来定是沈小姐给本宫带了喜气呢!”
清宁站在一旁,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不过她眼角的余光却发现凌贵妃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沈小姐,本宫今儿个乏了,你就先随红佛姑姑去慈宁宫吧,。”
“沈小姐定要好好陪着太后说说话,本宫相信,沈小姐能给本宫带来喜气,定然也能给太后娘娘带去福气。”
凌贵妃沉着脸阴阳怪气的对清宁说着。
清宁听着凌贵妃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脸上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立即福身行礼:
“那臣女就先行告退,娘娘保重玉体,臣女改日再来看娘娘。”
“还请贵妃娘娘请放心,臣女定会好好陪着太后娘娘说话的。”
“嗯,姑姑,本宫就不亲自相送你了,冷霜,好生替本宫想送沈小姐和红佛姑姑离开。”
她说着便就转身朝着寝殿内走去。
而当清宁随着红佛姑姑刚刚离开长乐宫的寝殿之后,原本假装身体乏力需要休息的凌贵妃却当即就变了脸色。
“贱婢。”
“本宫早晚会让你付出代价。”
凌贵妃狠狠的将桌上的茶盏扫在了地上,只听‘嘭’的一声脆响,那茶盏瞬间便就摔了个粉碎。
她看着清宁离去的方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去。
这个沈清宁,当真是半点不给本宫留情面。
不过,她倒是有几分手段,竟然能让皇太后和战王同时对她青睐有加。
不过本宫皇儿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凌贵妃心中暗自想着,脸上闪过一丝狠辣。
此时,清宁已经随着红佛姑姑出了长乐宫,正站在御花园,她看着面前通往慈宁宫的宫道,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刚才眼前的姑姑不停的向凌贵妃提起昨夜什么事?昨夜御玄澈进宫讨要大长老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那大长老现下又如何了呢?”
此时清宁心绪有些飘忽不定,
“御玄澈,本小姐下了血本救了你的母妃,你可定要给本小姐把大长老带出这吃人的皇宫啊!”
哎。这都叫什么事啊!好好的在府里待着,竟然会有这等烦事找上她。
而且,自己刚才在长歆殿所说之话定然惹恼了凌贵妃。不过,她也没有办法。自己总不能真的让凌贵妃将自己嫁给大皇子吧?
况且,自己已经跟御玄澈有了婚约,又怎会敢冒着欺君之罪再嫁给其他人?
不过,自己刚才的话应该也算是提醒了凌贵妃,希望她知难而退,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哎,就是不知这太后娘娘又是怎么回事。”
“本小姐可不认为太后是闲得慌,才叫自己过去的。”
“本小姐也只是知道祖母与太后有些许交情,可祖母已经仙逝多年了,她此时见我,又为何呢?”
“难道真如眼前姑姑刚刚对凌贵妃所言,只因为她是被皇上赐婚的未来战王妃?”
“祖父仙逝,身为子孙后代,都是要守孝三年,以报父母之恩。”
“即便是指婚,也应当在全府停灵守孝期内完成。”
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清宁心里不停的琢磨着,她抬头看了一下红佛姑姑,她有心询问她,太后找她到底何事?
但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静观其变比较好。
清宁加快了脚步,跟上红佛姑姑的步伐。
走在清宁前面领路的红佛姑姑,余光看着身后的清宁那毫不在状态的模样,心中哑然失笑。
她身在这皇宫后院多年,岂会看不出,
这沈小姐心里定是在不停的琢磨了。
果然不愧是老太师亲自教导出来的小姐,当真心思细腻。
她成为战王府的战王妃,定然会成为王爷的一大助力。
红佛姑姑心中暗自想着,脸上却不露分毫。
不过,她倒是很期待太后看到沈小姐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毕竟,太后已经久居佛堂多年,连朝堂之事都已经不管了。
昨夜若不是皇后拿王爷来说事,太后也不会现下被气的凤体不安。
也不知战王带来的那位神医谷大长老对太后娘娘的病情如何看的?
红佛姑姑一边想着,心中也骤然有些着急,她加快了脚步,朝着慈宁宫走去。
清宁见红佛姑姑脚步匆匆,也没有多想,便也加快脚步。
慈宁宫乃是太后娘娘居住的地方,位于皇宫内最为核心的地段。
而此刻的慈宁宫内,太后慕容瑾瑜正躺在凤榻上,她的身边坐着的正是身穿黑色莽服的御玄澈。
“澈儿,哀家知道你心里担忧皇祖母的身体,可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每日御医都会来给祖母请脉,你就不要再烦神了。”
“昨夜哀家伤了澈儿你的心,哀家这老骨头实在是没用了。”
“皇祖母,您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孙儿没有怪您,孙儿今日请来了神医谷的大长老,他定能医治好您。”御玄澈起身跪在凤榻前,心中甚是悲痛。
慕容瑾瑜看着眼前的孙儿,她心中一酸。
她的澈儿从小便是个懂事的孩子,如今也已长成了独当一面的王爷了。
可是他的婚事却始终是让她这个做祖母的放不下心来。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御玄澈的脸庞,眼中满是慈爱,语重心长地说道,
“澈儿,你皇祖母我这一辈子经历了太多的风雨,祖母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只希望能看着你娶妻生子,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御玄澈闻言,一向清冷不苟言笑的他,眼眶顿时微微泛红,他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他握紧了拳头,强忍着心中的焦虑。
他转过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恳求对着大长老说,
“大长老,还请你为本王的皇祖母诊治一二,本王拜托了。”
大长老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此刻正挂着仙风道骨的笑容。
,他的目光从慕容瑾瑜的身上收了回来,他看向御玄澈,拱了拱手,回道,
“王爷莫急,老朽需要先为太后娘娘诊脉。”
“老朽早前便听闻太后娘娘乃是巾帼英雄,如今能得见太后娘娘这般英明神武之人,老朽定会竭尽全力。”
大长老说着,便就随身掏出一个玉盒,里面赫然便是一根晶莹剔透的玉簪。
他看着那玉簪,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玉簪是用极为罕见的蓝田玉雕刻而成,其上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瞧着便知道定然价值连城。
御玄澈见状,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大长老拿一根蓝田玉雕刻的簪子作何打算?
他这是在变戏法吗??
然而,下一秒,御玄澈便见大长老将那玉簪在慕容瑾瑜的手腕处轻轻一划,他手法极为娴熟地扎入她体内的穴位。
御玄澈见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大长老竟然真的用玉簪作为银针?
而且瞧着手法还极为娴熟!
御玄澈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情。
大长老做完这一切后,他便闭上眼睛开始为慕容瑾瑜诊脉。
御玄澈见状,也识趣地没有出声打扰。
而此时,
红佛姑姑也带着清宁刚刚走进慈宁宫的大殿时,
“太后娘娘,老奴回来了。”
红佛姑姑一进慈宁宫的寝殿,便朝着躺在凤榻之上的太后问安。
当红佛姑姑见大长老正在为太后诊脉之时,又连忙要带着清宁退出去。
然而还不等她有所行动,大长老便就收回了手。
太后闻声,睁开闭目养神的凤眸。
“嗯,回来了啊?”
“哀家可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老奴已经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将沈小姐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