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裕二和那时大多数日本军人差不多,都是矮壮身材、罗圈腿。这厮到中国已有一年多,曾立下了不少战功,眼下满脸都是冷酷和坚毅的神态。山崎大队长从来没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他随时都准备好了为天皇陛下献身。这次山崎大队扫荡没有找到八路军的主力,却把漳河、沁河两岸的老百姓祸害得不浅,他们沿途一路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
这天下午,山崎带着队伍走了四十多里山路,人困马乏,于是下令大家原地休息。山崎找了一棵大树靠着坐下,把自己家祖传的菊花军刀细细擦拭了一遍。这把军刀是明治天皇御赐给他们家的,刀柄上镶嵌着黄金做的象征日本皇室的菊花图案,在阳光下闪出耀眼的光芒。
山崎不会想到,他的命和这把刀都快要不属于自己了。
几个打水的士兵过来报告,说这片树林深处发现一条狭窄的峡谷,草地上还发现有大批人马经过的痕迹。
山崎闻言大喜,立即命令部队集合,带领全部人马快速向那个方向行军。他们穿过密林,果然看见两座极高的大山,两山之间只有一条很窄的通道。山崎走近几步抬头看去,只见细细的一线天光,暗道:“这地形如此险恶,如果有人守卫,只要弹药充足,一个班就能挡住数千人马!”
山崎率领大队排成一字型,整整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出了这一线天。出了峡谷眼前一片开朗,竟是山泉流淌,野花遍地,景色格外优美,看到如此景象,大多日军士兵都觉得长途行军带来的疲惫都好似减轻了不少。
山崎命令发报给旅团长:大队一路未遇抵抗,占领天线一线天,继续搜索前进。
山崎这家伙没有想到,这一线天是八路军水腰子兵工厂的门户,这里易守难攻,平时有一个连的兵力驻守。可是当山崎大队冲进一线天时,那个连长竟一枪没放就带着部队逃跑了。
根据地门户大开,日军区区一个大队竟然长驱而入,消息传来,八路军总部里掀起了巨大的风波。
彭老总气得直拍桌子,怒骂道:“把那个临阵脱逃的连长给我抓起来枪毙!狗娘养的,真给我们八路军丢脸!”
副总参谋长左权说道:“我已经命令军法处去执行枪决了。以我观察,从敌人的动向来看,他们并不知道这里有我们的兵工厂。”
彭老总吼道:“我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区区一个大队就敢跑到我们根据地来耀武扬威?没说的,必须给我干掉他!”
这项任务下达给了129师,师长刘伯承召集各团的团长和政委开了个紧急会议,会上刘伯承部署了作战计划。129师各部与决死一纵队组成两路攻击集团,将山崎大队包围在了李家坡高地,大战一触即发。
独立团这次被陈赓当做了预备队,没捞着主攻任务,李云龙和孔捷气得在团部直骂娘。
“他奶奶的!咱独立团难道是后娘养的?人家吃肉给咱们连口汤都喝不上,什么狗屁预备队?这不摆明了是欺负人嘛?”
“就是!老子还指望着这一战能戴罪立功,打出咱独立团的威风给首长们看看,咱也是响当当的主力团,不是他娘的‘发面团’!”
“旅长竟然让程瞎子他们团打主攻?他能打得下来吗?这小子我还不知道吗?当年他入伍的时候老子就当班长了,他小子连放枪都是老子教的,现在居然敢跟老子抢主攻?还反了他了?”
“旅长真是英明一世昏庸一时啊!怎么连用人都不会了呢?我孔捷不敢说别的,可要说打仗他程瞎子能跟我比?”
“就是!咱俩任谁拔出根毛都比他强!”
……
郭凌峰见他俩一个比一个骂得起劲,心中暗笑道:“你们就骂吧!反正独立团早晚要上,山崎这小鬼子的命,我郭凌峰是要定了!”
果然,不多时,旅长陈赓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李云龙,你小子肯定又在骂街了,对不对?”
“那个狗娘养的打我的小报告了?”
“你少冤枉别人,是我猜的,猜对了吧?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仗有你打的!前方攻击很不顺啊,你们独立团早晚要上!你给老子听好了,轮到你们上的时候,你小子要是打不下来,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我们独立团要是打不下来,你把我脑袋拧下来当夜壶用!谢谢旅长,谢谢旅长,我给你磕头啦!”说着话,李云龙真的跪下就要磕头,郭凌峰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来。
“哼!你自己留着用吧,老子可用不着这么大的夜壶!”陈赓说完就挂了电话。
通完电话,李云龙立刻兴高采烈,马上召集了所有连级以上干部开会研究作战方案。
李家坡是座小山,山崎大队占据高地依托有利地形,加上几架日本飞机轮番俯冲轰炸,八路军的攻势极为艰难。
山崎这家伙毕业于日本帝国陆军大学,真有几分真材实料。他指挥构筑的野战工事建在高地平面圆台的中心位置,攻击部队在下面根本看不见守军,这样除了迫击炮之类的曲射武器,其他武器几乎派不上用场。而八路军缺枪少炮,严重缺乏曲射火力,战斗打了整整一天,山坡上到处都是八路军士兵的尸体,最先参加攻击的几个团都伤亡过半了。
李云龙首先开口道:“还好老子这次去水腰子兵工厂带回来20箱手榴弹,要不然这一仗还真不好打!从地形上看,咱们团一千多号人根本不可能展开。要是一个连一个连攻击,那成了添油战术,这是兵家大忌,老子不干这赔本买卖!你们都说说,怎么样才能缩短这段攻击的距离?”
张大彪笑着问道:“团长,你的意思是……咱用土工作业的方式进行掘进?”
李云龙赞赏道:“你小子脑子还真好使!你们一营有三百六十人,我把全团的手榴弹都集中给你,每个人十颗,那是多少啊?”
孔捷道:“三千六百颗!”
李云龙一拍桌子笑道:“对!三千六百颗!部队全部运动到山坡的下面,谁也不许露头,鬼子的枪法可是不赖,咱可不触那个霉头!部队用土工作业的方式向前平行推进,只要我们向前掘进五十米,距离鬼子就只有三十米了!三十米,呵呵,就算个娘们儿也能把手榴弹给老子扔进鬼子的环形攻势里了吧?我这里信号弹一响,一营必须在两分钟之内把所有的手榴弹全部扔出去,嘿嘿,三千六百颗手榴弹,够山崎那小鬼子喝一壶了吧?这一次独立团全体出动,全团参加攻击,准备白刃战!”
说完顿了顿,李云龙脸色严肃起来:“记住了,见到山崎那小子谁也不许开枪,给我留着,老子要活劈了他!这次为了这些手榴弹,老子还欠张万和一把佐官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