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连空气都静止了。
冷静下来的某种猜测被证实,袁圆嗓音颤抖:“少家主……”
“出去吧。”
袁圆无意识揪紧制服裙边,低头艰涩道:“您好好休息。”
房门关上后。
抱着臂的沈饶从衣帽间拐角抬步,好整以暇地看向眸色平淡的祁烟,吹了声不正经的流氓哨,似笑非笑道。
“这么护着我?”
“你是我的,”祁烟理所当然说,“我合该护着你。”
沈饶心头一动,长腿几步至她身边,狭长眼尾挑起戏谑的弧度。
“好帅啊,阿烟,要狠狠爱上你了。”
“你还没有爱上我吗?”
沈饶俯身与她额头相抵,眼眸相视,低声说:“早就。”
早就爱上,深入骨髓,不可自拔。
夕阳的余晖打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脸庞,发丝,与眼眸。
辉辉耀耀,璀璨缱绻。
走廊。
整个楼层几乎都听到了震天响的哭声。
“呜哇哇哇哇——”
只看见一道矫健的身影边跑边哭,甚至情绪不稳定到下楼不坐电梯,不走楼梯。
“哎!”
其他佣人望着从树上跳到一楼,粘着一身树叶还哇哇哭着跑的袁圆。
“她怎么了?”
“被甩了吧。”
“那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
“是啊……”
很快,他们就知道袁圆不仅是激动,她还是疯了。
‘嘭!!’
袁圆满脸带泪的踢开会客厅大门,两把闪着寒光的袖刀反射出元老会派来的人们震惊的脸。
“袁队长,你要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要弄死你们。”
“你冷静一点!”
“下地狱冷静去吧!”
袁圆两把刀舞得虎虎生生风,一边哭一边见人就砍。
“我让你们逼少家主,都把她逼成什么样了?!你们真该死!!”
“还让我差点伤了无辜的沈先生,啊!最该死的就是你们!”
“大家都别活了!!”
袁圆的实力本就不容小觑,更别说是疯狂状态下,元老会的人被狼狈地追着到处跑。
一时无比鸡飞狗跳。
接到袁圆发疯差点砍死元老会的人时,祁烟趴在床上沈饶正给她背部换药。
“你的属下真的是……”
沈饶真是无话可说。
他昨天知道了袁圆脾气是不太稳定,但没想到她这么不稳定。
祁烟扯起上衣遮住光洁的肩头,叹了口气,刚想说:你们两个也差不多,都在她的地方动手。
转眸见他捏着药瓶乖巧的模样又咽了回去,倒是不太一样。
这个乖。
晚上。
准备去医疗室拿药的沈饶一出门,就撞上刚被捞出来的袁圆。
“对不起沈先生!对不起!”
她哭花了眼睛跪在地上请罪,往前挪了两步恨不得抱住沈饶的大腿哭。
被沈饶眼疾手快躲开也没停。
“是我误会您了,我不该对您一个普通人动手的,呜呜呜呜,沈先生您差点就死了,我真的真的真的十分抱歉!”
袁圆邦邦朝地上磕了两个响头,沈饶嫌弃地躲过,没被她磕到。
“你这是干什么,起来。”
她痛哭流涕:“要是您真死了,我罪大恶极只能以死谢罪了!沈先生,对不起啊!”
“呜呜呜呜——”
“行了行了,”沈饶被吵得脑壳疼,“赶紧起来。”
“沈先生,呜呜呜呜,对不起差点杀了您,我都知道您是普通人了还动手,我真该死……”
沈饶扶着滑黑线的额头:“别喊了,我原谅你,起来!”
“真的吗?”袁圆的哭喊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红果子似的眼睛亮闪闪的,“沈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我们少家主有机会娶到您真是三生有幸,史无前例,天降横福,老祖宗显灵……”
乱七八糟的词往沈饶脑袋上砸,道歉是什么祁家家训吗?
他刚想喊停,身后响起清越的嗓音。
“起来,进来说。”
祁烟示意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袁圆。
对于祁烟的正事,沈饶向来好奇心少,朝她悄悄抛了个媚眼,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祁烟:“……”
屋内。
袁圆胡乱擦着泪,一进门也是道歉。
“对不起少家主,今天是我冲动了。”
祁烟搭腿坐在单人沙发上,抿了口沈饶差人送来的热牛奶,默然地睨着她看。
瞬间。
袁圆感觉头皮发麻。
发疯砍人没害怕,知道后果严重也没害怕,反而到少家主面前只被她看着便冷汗涔涔了。
不知过了多久,袁圆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
‘哒。’
杯子被放下,轻轻一道玻璃与木制桌面的碰撞声就叫她身躯抖了三抖。
祁烟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对他做了什么?”
“……”
‘噗通’一声,袁圆直直跪了下去,手撑在地上背后被层层冷汗浸湿。
端坐在沙发上的人,面容平淡,无波无澜,周身却足以碾压一切的气势,令人喘不过气来。
她不敢不说,颤颤巍巍地重复昨天发生的事。
“我真的很抱歉,少家主……”
汗滴沿着她额角流下,袁圆明显感觉四周的温度骤降,汗毛倒立,碾压窒息变成扎人冰锥般入骨三分。
祁烟曲着手肘靠在沙发扶手上,以手背抵着太阳穴,神情瞧不出任何异样,可她越是这样,袁圆越是害怕。
许久,祁烟偏眸说:“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您的错,”袁圆急切说,“您没错!错的是……”
祁烟眼珠极淡朝她一转,袁圆又立马闭嘴了。
“让人误会了他,自然是我的错。”她说。
“您……”
“但你敢擅自动手也有责任,还记得祁山的规矩吗?袁圆,”祁烟指尖轻轻敲敲脑侧,“应该刻在这儿的规矩。”
“哪条告诉过你,可以对客人动手?”
“……”
袁圆心紧了下。
其实在北府邸,规矩是最宽松的,他们相处起来就像家人一样。
今天闹得这么大,还差点杀了元老会的人,少家主都没提规矩,只因为差点对一个外人动手……
她不敢继续想,双手放在身前叠拢,头抵在手背,诚恳磕下。
“袁圆甘愿受罚,希望能取得沈先生和您的原谅。”
袁圆离开前。
蓦地,祁烟启唇叫住她,精致的面庞上神色是始终的淡薄,嗓调却平静地宣布了一件并不淡然的事。
“告诉府邸所有人,记住,他会是这里的男主人。”
“冒犯他,等同于冒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