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饶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冒火的袁圆,眼尾余光中是同样对他极度不爽,但碍于元老会无法动手的府邸众人。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只说:“先让我去看看祁烟。”
“你也配!”
“少家主今早离开就是你打走的吧?”
“要是少家主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好过!”
“沈先生,我一定会杀了你!”
“……”
…
“背上的伤怎么这么严重,项圈也启动了,您还淋了雨……”
处理完伤口的莫瑶一脸担忧:“您现在还能有意识已经算是奇迹了,少家主。”
祁烟平静地系扣子,除了脸色有点不正常的白以外完全不像受伤、受电击的人。
“您去哪了?”莫瑶忍不住问,“您……”
“莫瑶,”祁烟沙哑的嗓音打断她,淡淡两个字,“很烦。”
“……”
莫瑶不敢再多问,躲在内间的莫冶也抖了两下,等祁烟离开后,她才敢从里面出来。
“她生气了。”
“嗯。”
“她为什么生气?”莫冶怯怯说,“很多年没见过她生气了。”
气势那么低压,吓得她都不敢出来打招呼。
“小冶,”莫瑶收拾托盘的手不停,“只要少家主能回来就好,其他的不要多问。”
“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她回来了,主动回来了。”
“有这个好的结果就够了,期间到底发生什么,并不重要,也不是我们该管的。”
“……是,姐姐。”莫冶低头扣手指,“只要少家主不抛弃我们就好了。”
祁烟出来后,仍旧被一群人簇拥着问东问西,吵吵闹闹,却感觉无比安静,好像少了什么。
直到卧房前,她才想起来少了什么。
“沈饶呢?”
“沈饶是谁啊?”
那个嘴快的被人用手肘捅了一下,小声提醒:“沈饶,就是沈先生的本名。”
一提到那位‘沈先生’,众人诡异地静默了。
“他在哪?”祁烟问。
“少家主,您也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沈先生现在挺好的。”
“就是,就是,您先休息……”
祁烟微微皱眉:“什么时候我的话还要重复两遍?”
“……”
众人噤若寒蝉。
祁烟只吐出一个字:“说。”
“……沈先生在等候元老会和主家的发落。”
有人颤颤巍巍地开口。
他们实在不敢忤逆少家主。
“为什……”
祁烟愣了下,背后隐隐作痛的伤口让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把他放了。”祁烟按住泛疼的太阳穴,发布命令。
“少家主!”众人惊了,“您不能这么纵着一个外人啊,他都那样对您了!”
“您怎么能包庇他!”
“不是他做的。”祁烟语气平淡。
“不是他,那是谁……”
众人倏地顿住,怔怔望着他们主人平静无波的双眸。
似乎没人探究过那底下的世界,某种大胆猜测浮上脑海。
不。
不可能。
她可是祁烟,是完美,是强大,是至高无上。
“放了他。”祁烟丢下这句话后,进入卧房。
独留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甚至连共识的猜测都不敢说出口。
第二次被关禁闭。
不过二进宫的沈饶没有上次平静,他担心祁烟的情况,可不管怎么叫喊、询问,祁家的人都不理他,全一副对他深恶痛绝的模样。
想想也是。
如果换作是他,一定恨不得上去撕了对方。
毕竟他还没缺胳膊少腿,只是差点死了而已。
祁家人还挺有礼貌的。
不能坐以待毙,就在沈饶打开窗户思考路线时,房门被打开了。
顶层,卧房。
黑亮毛发被擦干的豹子享受着主人的抚摸,只是这抚摸幅度越来越慢,直至彻底停止,白皙手腕已无力地搭在它身躯上不动了。
黑豹意识到不对,起身蹭蹭她,平时会温柔制止它的主人。
没有反应。
轻轻拱拱她的身子,露出红到不正常在急促喘息的脸庞。
她紧闭着眼呢喃:“冷……”
黑豹赶紧咬过床榻的被子,披到她身上,时不时蹭着她抚慰。
可收效甚微,她还说冷,嫣红的唇失了血色,虚弱异常。
豹子焦急地在她身边打转,忽地想起什么看向门口。
……
沈饶想起来叫他出来的佣人。
这次看他的眼神没有厌恶而是怀疑加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沈饶现在没心思多想,快步朝前走,他要快点去确认祁烟的情况。
放出来后,北府邸的佣人也没有限制他在宅邸的行动,只是看他视线多有不满。
沈饶倒也不在乎这群人怎么看他。
他又不跟这些人结婚。
刚出电梯。
一个硕大的黑影飞来,沈饶猝不及防被扑倒,没来得及反应,黑豹一口咬住他的后领跟叼崽一样往卧房跑。
“不是!”
没一会儿,沈饶被撂到厚实的地毯上,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你有完没完?”
他一骨碌起来,刚想跟这臭豹子理论理论,便看见不远处瘫在地上的人儿。
心一刹那静止跳动了。
“嗷。”
没等黑豹催促完,沈饶已经冲了过去,避着伤小心扶起地上的人,掌下她的身体滚烫。
沈饶心头一咯噔。
发烧了。
又是受伤,又是淋雨,怎么可能不发烧。
“祁烟?”沈饶咬住下唇,微颤的大手覆上她的额头唤,“还有意识吗?”
沉重的眼皮睁开一条缝,祁烟本能地往熟悉的怀抱里缩:“冷…好冷……”
沈饶眉心锁起,赶紧揪住被子裹好她,稳妥抱起身,先拉了屋内的呼叫铃,再准备把人放到床上侧躺。
可一放下,她就喊冷,沈饶心疼得没办法,只好先将人抱在怀里,跟哄孩子似的姿势拥着。
得到消息。
私人医生很快过来。
莫家姐妹看到这一幕傻了一秒,不过他们很有职业素养地没多嘴。
“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之前还受过电击,加上淋了半天雨,再强的抵抗力也要崩盘……”
莫瑶在讲述病因,注意事项,莫冶调配好输液的药水,准备扎针。
沈饶抱着祁烟坐在床边,垂眸看着怀里意识晕晕沉沉的人,默默听。
白嫩脖颈被炙伤的痕迹隐藏在项圈周边,近看醒目且刺眼。
就跟无数针直直扎进他心里一样,疼得喘不过气。
抱着她的力道不自觉收紧。
“祁烟……你说…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项圈启动过,就代表她想要离开,至于她离开到底要去哪。
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