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沈琼兰还想反驳。
“哦?”
沈敬之的手不知何时放到沈缙的头上,缓慢地收紧,瞅着她笑。
“我不是吗?”
他的手臂极有力道,骇人的青色经脉蜿蜒盘踞,真能捏爆人脑壳似的。
“你是,你是,”沈琼兰瞬间改了口,“你就是我二哥!我的亲二哥!”
沈敬之改而轻拍沈缙僵硬的脑袋。
“四妹妹别认错了就好。”
沈琼兰大气不敢再喘,第一个表衷心道。
“我们三房以后都听二哥的。”
“是,”杨崇文也点头,“二哥说东绝不往西。”
“还是四妹妹识时务,”沈敬之转而看向跌坐在地的金荟,“三弟妹呢?”
金荟快速吞咽几口,也垂头道。
“您说什么是什么。”
“三弟妹也是个知进退的,好,好,比三弟强不少,”沈敬之朝外走,“管家,带我去顶楼去看看房间。”
管家余光扫过惨白着脸的主人家,应是。
沈敬之心满意足地踏出侧厅,独留满堂的狼藉和心有余悸的众人。
“妈,妈,”人都走后,沈鹊珠的泪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好痛啊,我的腿是不是断了?”
“别急,别急,”金荟也慌了,不敢动两人,“医生马上过来了。”
“妈,大哥真的不会回来了吗?”沈鹊珠抓紧金荟的衣摆,“大奶奶会不会醒不过来了?妈,我好害怕……”
虽然大哥在家也是作威作福,但不至于这样。
外面的出入口昨晚就被封锁了,手机也没收,此时的沈家就像一座孤岛。
金荟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种地步,沈敬之根本不是他们能随意拿捏的角色。
他就是个疯子。
比沈饶还疯的疯子!
“别怕,别怕,会没事的,”金荟抱着她头哄道,“你大奶奶会醒过来的。”
她望着走廊的落地窗,居然有些希望沈饶别死。
满地破碎的佛像,满面愁容的沈家人,如同压迫在沈家上空的乌云,气氛沉寂压抑。
……
“喂!”后面人的枪口怼了下带路的沈饶,“都走了多久了,你不会是在故意溜我们吧?”
“怎么会,”沈饶回头,指向林子深处,“就在前面。”
几人交换眼神,低声议论。
“头,他真的可信吗?看着贼眉鼠眼的。”
“当时追他的时候,我看他就是从这方向跑的,应该没问题。”
“谅他也不敢耍花招,敢耍就一枪崩了他,不过是难给上面交差而已。”头领说。
“好。”
“快点,再磨蹭你的腿不用要了。”手下催促。
又过去几分钟,周围寂静无声,头领皱眉环视的灰暗。
“就是这?”
“就是这。”沈饶面不改色。
“这除了树就是树,你把人藏哪了?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招,我们要你的命轻而易举!”
“别着急,”沈饶眼底含上暗茫,“马上你们就能见到她。”
就在这时,沈饶手腕的绳结脱落,他迅速矮身滚进足以掩人耳目的草丛里,消失不见。
“艹!他人呢?!”
“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绳子割断了!”
“谁让你们不搜身的?”
“搜了……”
“闭嘴!废物!连个人都看不好!”
“给我打!把他给我逼出来!”
‘嘭嘭嘭——’
多声枪响停下,硝烟散去,草丛里仍没动静。
“去看打中没有。”
“头……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手下突然说。
气血上涌的脑袋清醒,头领才发现问题,他们一群人全都矮了半截。
“沼泽!是沼泽!头,我出不来了!”有手下惊恐地哀嚎。
“不想越陷越深就别乱动!”
头领喘息着平复心情,额间青筋胀起:“狗杂种,被摆了一道。”
“连这都看不出来,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头,这一块区域咱们兄弟没来过……”
简而言之,就是并不清楚这居然有这么大一片沼泽地。
“少废话!”头领皱眉,“不想死的听我指挥。”
“是。”
远处。
沈饶扶着树干从地上爬起来,他吐出一口鲜血,割绳子的刀片被他藏在了嘴里,不可避免地划破口腔。
大腿上有被弹痕擦过的伤口在往外渗血,无视灼烧的痛感,确认还能行走沈饶连看都没看,快步往隐蔽处跑。
中途耳朵出现嗡鸣,他猛地拍拍击头部,强行恢复神智。
不能倒下,还不能……
沈饶找到祁烟先探她的温度,还在高烧,但还活着。
沈饶不知该不该松口气,背起她往既定的方向前进。
抿紧苍白的唇,这会儿连多跟她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了,全身心都在加快脚程上。
沼泽地对于这些生长在雨林周边的人来说,困不了他们多长时间。
日头渐渐西斜。
沈饶的脚步也越来越慢,他眼前逐渐出现重影,呼吸越发的沉重。
快要抱不动怀里的人了,可他仍稳稳向前,生怕摔了她。
眼见要冲破密林,身后突然传来枪响,沈饶踉跄几步,半蹲下。
鸟兽飞散,满身泥泞的头领死死盯着沈饶。
“沈少爷,把祁家的给我,我留你一条命。”
沈饶没回话,大腿的弹孔在汩汩冒血,他只是默默把人抱紧,才抬头说。
“她活不了多久了,我把她放在这,跟你们走。”
头领走到他身前,枪口抵在他怀中正高烧人的额前。
“沈少爷,我们不做慈善,不过看在你一腔真心的份上,我给你说遗言的时间。”
“谢谢,”沈饶真心道谢,拥紧祁烟滚烫的身躯,低低说了一声,“我爱你。”
祁烟紧闭的眼睫无意识地颤了颤。
瞬间,枪口调转方位,一声枪响落空的同时锃亮的匕首抵在头领的脖颈,割开鲜红的血印。
沈饶眼中寒光乍现,高声道:“都把枪放下!”
手下们不敢轻举妄动。
“开枪!”头领朝手下喊,“快开枪!刀还能快过枪?!”
“快不快你试过就知道,”沈饶手里的刀刃又深了几分,语气阴冷道,“看是你的大动脉被划开快,还是我被爆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