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饶无视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重新望向那边隐约透出冷戾的身影,抿着薄唇不知在想什么。
无人看到,隐在暗处的黑眸,闪过异样地光彩。
摆阵旁。
祁烟动作粗暴地把假面连带假发一起揭下来,那架势跟剥人皮似的,她直起身随手把面具扔到地上。
这时众人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负责人从后面探出脑袋,看到地上‘女鬼’的脸一愣。
“老李?”负责人惊诧,“怎么是你?”
地上被祁烟按着的‘女鬼’是个脸涂煞白地中年男人,正跟条死鱼似的,少说没了半口气。
中年男人听到负责人叫他也没反应,一双掺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祁烟,乍一看还真像要来索命的恶鬼。
这女人到底什么路数?他根本起不来……
不过这突兀的眼神只能得来对方极淡地一瞥。
“李福耀,城西工程小工头之一,男,年龄45,家住帝郊,家里还剩三口人,现在都居住在外省……”祁烟不紧不慢道。
每说一个字,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身体就跟着颤一下。
“你,你……怎么会知道?”
众人也将凝重地视线落到神色漠然的祁烟身上。
对啊,她怎么知道的?!
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这个问题祁烟没有回答,她拿过一边不知在工地那个犄角旮旯掏来的麻绳,递向负责人,语气不明道。
“正好,你们认识,你还是这里的负责人,你来绑。”
“这……”负责人有些为难,“不用了吧,既然装神弄鬼的人找到就送警局吧,各位老板说呢?”
他就是个工地负责人,不是什么法制咖,哪能绑人!
“我来。”
沈饶上前一步,接过祁烟手里的麻绳,但她没松手,沈饶不敢用力夺,怕粗麻划痛她的掌心。
只好拽着麻绳地一端又重复一遍:“我来。”
“……”祁烟沉默几秒,直视着他黝黑的眼睛说,“你确定?”
祭祀用的红蜡依然坚挺,风吹动烛心的火舌,光影在她的身后不断摇曳,沈饶好似看到什么他读不懂地情绪,在若隐若现地清眸中浮动。
“我确定,”他说,“我绑的很专业。”
沈饶才不管那是什么,他就是单纯想帮祁烟的忙而已。
“好。”祁烟松开手,“那你来。”
沈饶去绑人,顾青和何裕很有眼色地把李福耀拉起来,负责人在旁边,边擦冷汗边急躁道。
“老李你糊涂啊,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扮女鬼吓大伙?进项目前你也没提前说自己有精神疾病!”
不怪他怀疑,那个正常人能干出这种事来?
“谁指使的你?”何染问。
李福耀坐在地上,被砸过地脊椎骨还生疼,额头沁出一层冷汗把脸上的粉都浮了,瞧着诡异又滑稽。
他忍着痛说:“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我有梦游症……睡着都干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把我们当傻子唬呢?”
“……”李福耀不说话了,只要问他就拿梦游症搪塞,还说自己有诊断证明。
结果几人还真从他手机里翻出‘诊断证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
“这证据……”连脑子缺根弦的何裕都感觉出来了,“好像在等着咱们一样。”
“太怪了。”
“难道监控和仪器损坏还真是意外不成?”
“呵——”
突然传来一声淡笑,祁烟不知何时提着那把铜钱剑走到摆阵的中心,脚尖埝捻满是尘土地泥地面。
“这底下的东西也是你梦游时埋的?”
“!”
李福耀的瞳孔放大,身体微不可察地发颤,指甲几乎要嵌进手心,这是在极力维持冷静的表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祁烟歪头浅笑,在微弱的烛光与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之间,像极了某种从阿鼻地狱爬出来的魔鬼。
李福耀额头流下大颗大颗地汗粒,沿着肉脂堆积的脸庞留下道道邋遢的白痕,就连其余人也不自觉屏住呼吸。
跟之前淡然亲切的祁烟不同,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模样。
即便表情跟以往如出一辙,却好像有什么变了。
她慢条斯理地蹲下身,用铜钱剑顶端凿泥地,那些东西埋的不算深,很快就露出一点白。
得到确切的验证,祁烟站起身,脸上的笑容不再,只剩面无表情的寒凉。
许久,她在李福耀惊惧的视线里,扯开唇道:“挺下血本啊。”
“……”
警车来的很快,城西工程外被闪烁的警灯围得水泄不通。
做笔录时众人都懵了,怎么今晚从捉鬼的玄学栏目一下就跳到法治专栏了。
其中脸色最白的当属工地负责人,毕竟他管辖的工程居然挖出那种东西……
其余重点对象被带去问话,还在市局挂着顾问名的祁烟单独做笔录。
“祁顾问,开年就给我们送了个大功。”
做完笔录后,缉毒组的潘警官给她倒茶。
“谢谢,”祁烟接过,道,“我也没想到在边境消失的那批货会出现在这。”
前段时间肃清组织前,有一批违禁品无端失踪,谁能想到今天会在这撞见。
外面,警察在摆阵处竖起照明灯,聚集几名警员在挖掘,看挖掘时长便知道里面的东西不少。
听着这些动静,祁烟垂眸睨纸杯里褐绿色的茶叶,在工地里没好条件,茶也是一般的茶叶。
不过她不挑,呡了口涩苦的茶润喉。
“报告。”有警员进来说,“这是在李福耀宿舍搜到的。”
潘警官拿过文件夹,望向祁烟询问道:“祁顾问先看?”
“你看,”祁烟说,“不用顾忌我。”
“那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潘警官笑笑,对这位背景雄厚且神秘的顾问和颜悦色。
几分钟后。
潘警官的神色逐渐凝重,将文件递给祁烟说:“我想您还是看看比较好。”
“……”
祁烟眸光自他紧皱的眉心落到那纯蓝的文件夹上,指尖无意识地刮过纸杯沿。
“贩.d?你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沈饶钱多得都能跑大街上撒着玩了!他犯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