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烟被烫得指尖微缩,他涌泪悲恸的脸清清楚楚落进眼眸深处,直击心脏。
在祁烟面前他向来脆弱的不像话。
祁烟抿抿唇,蜷曲手指拂去他的泪痕,低声哄。
“我不说了,你不要哭。”
“你、你先答应我。”
沈饶揪着她的衣领不放,凶狠恶煞的模样泪却没少掉。
“好,我答应你。”
祁烟应声。
沈饶盯住她轻笑淡然的面庞,顷刻一股无名的火气席卷神经,绷紧下颚线,用力扯起她的衣领,狠狠吻住她的唇,张口啃咬,似在给她一种教训。
这个吻猛烈、霸道、蛮横,同时矛盾地含着泪水苦涩的咸腥。
祁烟垂着眸藏住的眼底的情绪,没有反抗。
直到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中蔓延,沈饶才停下,指腹捻过她微微渗血的唇瓣,疼惜被阴沉带过。
“这只是一点教训,”他脸颊的泪干涸残留痕迹,却没多少表情,眼眸下睨对她说,“你说了错的话,祁烟,这是我给你的惩罚。”
“……”
唇瓣的麻痛对她来说不痛不痒,祁烟与他对视,清眸中不知划过什么。
她许久没说话,面无表情的沈饶有一瞬的慌神,就在他维持不住要问祁烟真的很痛吗时,祁烟开口了。
“这惩罚是不是太轻了?”
“?”
说罢,她手里持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匕首就往沈饶手里塞,“用这个宝宝,劲大。”
“!!!”
沈饶猛地撒开手,朝她怒道:“祁烟!”
“我在。”
祁烟笑应。
“祁烟!你再这样就给我滚!”
沈饶这回儿是真气狠了,指着门外双眼喷火般吼她。
“对不起。”
祁烟的认错态度很快,低着头一副诚恳样,可那泛寒光的锋利匕首还在手里晃悠。
沈饶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不下不上的,瞪着她想骂又骂不出,索性出去静静,直接转身打开办公室的门,朝她冷声道。
“我去找陈怀看汇总,你老实点,把你的刀收起来!”
“好的。”
祁烟点头,瞧起来十分乖巧。
“……”
沈饶深深望她一眼,刚要关上门,清越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沈饶。”
他闻声回头,只见坐于沙发之上的祁烟,姿态懒散,手指虚虚持着危险骇人的匕首把弄,望向他清眸微眯。
“其实我有句话要告诉你。”
“说。”
沈饶站定在门口,他蹙了蹙眉,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预感被证实。
祁烟举起匕首,刀身双面反射二人的身影,一正一反两个对面。
刀面中的沈饶神情冰冷,而祁烟唇角噙笑,缓缓开口。
“我想跟你说——”
她故意把声音拉长,下一秒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
见这一幕,沈饶哪还顾得了旁的,快步跑来双手死死攥住她持刀的手,手背青筋爆出,咬牙切齿道。
“祁烟!你在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我很清醒。”
祁烟平静地看着他,手上还在跟沈饶僵持,不过她没把匕首推近。
即便如此,尖锐的刀尖也只离她有几厘米,沈饶太阳穴突突直跳,额间急的渗出冷汗,努力平复自己的语气,哄道。
“祁烟乖,你先把匕首放下。”
祁烟不愿意:“你还没听我说完话。”
“你到底要说什么?!”
沈饶破音。
祁烟缓缓靠过来他,沈饶看得心惊肉跳用尽力气才没让刀尖挨到她。
她空出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上沈饶攥住她的手,敛起眼角,笑道:“你能感觉到吗?”
“祁烟你够了!”
沈饶恼怒,他能感觉到什么?他现在心脏都快停跳了!
“我要说,”祁烟注视他焦急的眉眼,启唇缓慢道,“沈饶,你想杀死我轻而易举,我对你不设防。”
她勾起唇角,似在蛊惑般道:“只要你往前推一下,我就会死。”
“我的命握在你手里,沈饶。”
这时候祁烟微微松手,沈饶猛然往后夺过匕首,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息,盯她的视线好似掺着冰碴。
“谁要你的命!”
他暗骂一句,把匕首狠狠扔到远处,刀身撞击到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动。
“我要的是你!活的你!”
要她命做什么?跟他的骨灰合葬吗?
祁烟坐在沙发上的姿势不变,眸底的笑意不减,滔天怒气在胸膛里乱窜的沈饶莫名悟到什么,捏起她的下巴,嗓音冷沉。
“你在试探我?”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确定。
祁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淡淡浅笑。
“怎么会这么想?”
沈饶盯着她,深邃的黑眸一动不动,良久,他忽然放开她大步朝匕首方向走去,捡起匕首望她。
“你知道我刚才什么感觉吗?”
“沈饶,放下。”
祁烟突然正色。
沈饶修长的手指拎着匕首缓步走向她,黑眸沉如墨,薄唇不见弧度。
“你心疼我?”
“我心疼你。”
祁烟握住他拿刀的手腕说。
“你真的心疼我,刚才就不会那么做。”
沈饶垂着头,声线平稳,攥紧匕首手柄的手细微颤抖,本就凸显的指骨此时更加分明。
“你不信任我。”
他笃定。
“不是的,”祁烟一只手攀上他的小臂,“我不是这个意思。”
‘咚——’
沈饶松开手,匕首随之落地,额前的碎发遮盖一点眼睫。
“你出去,把陈怀叫来。”
他声音很轻也很淡,听不出情绪。
说罢,沈饶直接掰开祁烟的手,坐到不远处的办公桌前,自始至终都没看祁烟一眼。
“沈饶?”祁烟试探道。
“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要跟我谈私事。”
沈饶头都没抬,语气冷淡。
“……”
祁烟的‘我可以解释’卡在喉咙里。
望着他处理文件的动作,把停在半空的手收回来,捡起地毯上的匕首,塞回小腿处的皮质绑腿带。
“那我去叫陈助理。”
祁烟离开后。
沈饶签字的笔尖不可控地颤抖,签不好字他干脆丢下钢笔,笔墨溅开一道墨水在办公桌面上,似划开一道口子,像是他的内心。
他双手慢慢捂住自己的脸,薄唇绷紧,久久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