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祁烟回答了,只是这话很有歧义。
沈饶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他眼角不可控的泛红,立在那浑身僵硬,心像是空了,呼呼的往里灌着冷风。
可祁烟没有解释的打算,也没分给他一个眼神,吸了口寒气,清清肺。
“我再问最后一遍,老太太在哪?”
“……”
付家祠堂。
佟雯跪在蒲团上,牌位两侧的烛火摇曳,她闭着眼,手上的菩提佛珠,不停的转着。
关宁在一旁陪着,心里很是不安稳,忍不住开口。
“妈,咱们这样做,祁家不会报复吗?”
这么算计祁家下一任家主,真的不会有事吗?
佟雯睁开眼,望向付倾璇的牌位。
“祁家有家规,只要今晚成了,祁家就不得不认这门亲事,这是最后的办法,付家等不了了……”
“可,可是……”
关宁还是觉得不妥,虽不是自己生的,但她也把付韫当亲骨肉。
付韫是好的,今天见的大姑娘也是个好的,就是真成了,恐怕会多一对怨偶……
她一个外嫁女,在付家没什么话语权,付老太太也不会听她的。
果然佟雯冷着脸看向她,“有什么好可是,就是你这优柔寡断的性子教坏了钰哥儿,你看看他现在,碌碌无为,哪里还有付家人的样子?”
“……”
关宁被骂,也不敢反驳。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嗤笑。
“付家人什么样?给人下药送上床的英勇样吗?”
清越的嗓音,将‘英勇’两个字咬的极重。
两人慌忙向后看去,只见此时应该跟人共度春宵的祁烟,踩着门槛,似笑非笑的看他们。
佟雯手抖了抖,差点扯断手里的佛珠。
“你怎么……”
“您这是知法犯法啊。”
“……”
付家堂厅。
付家众人都被叫过来,连付芙都被晃醒带了过来,正被妈妈抱在怀里,揉着眼睛。
屋内压抑的气氛,让小姑娘清醒了几分,她滚着眼珠四处看,却怎么都找不到二哥。
祁烟喝了口已经凉掉的茶,不动声色地避远了沈饶想帮她续茶的手。
沈饶将她细微的动作都收入眼中,握着茶壶的手收紧,咬着下唇,还是低低的提醒。
“晚上不要喝凉的。”
祁烟没理他,直接将那杯凉茶一口饮尽后,淡漠道。
“你别跟我说话。”
“……”
沈饶沉着脸,差点把紫砂壶捏爆,努力忍耐到咬紧了后槽牙。
祁烟现在顾不上他,曲指在桌上敲了敲,寂静窒息的氛围,被打破。
只听她缓缓道。
“我本以为你们顶多打打感情牌,让我帮衬付家,没想到,你们的野心比我想的要大的多。”
“……”
没人敢吭声。
“其实我来付家前,有人给我看了点东西。”
祁烟也不需要他们回应,漫不经心道。
“你什么意思?!”
付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变了。
祁烟摩挲着杯壁,瞥着众人惊惧的神色,轻笑。
“紧张什么?”
“……”
其余人此时,可以用面如菜色来形容。
他们付家是没多大的错,但哪个世族经得住查?
祁烟搁下杯子,双手交叠的看向脸色铁青的付老太太。
“今天这个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你说我要是告诉祁家,他们会怎么处理付家?”
就算本家不管,元老会那群疑心重的老家伙,也能把付家磨死。
佟雯后背倏然升起一层冷汗。
“祁烟,这也是你的家!”
“我知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搬出去?”
“我们搬什么?这是付家老宅!”
“我记得,这宅子写的是我母亲的名字。”
祁烟掀起眼帘,不疾不徐道。
付家老宅,付老爷子离世前,力排众议写给了付倾璇,所以这宅子还真有祁烟一份。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佟雯活了一把年纪,不会连这点潜台词都听不出来。
“您放弃付家老宅的继承份额,这件事我既往不咎。”
‘啪——’
“祁烟!你别欺人太甚!”
佟雯猛拍了一把桌面,怒瞪着祁烟,恨不得这一巴掌甩到她脸上。
付家老宅位于二环内,还是占地不小于九百平的三进院,价值上亿不止。
是付家的底蕴,也是他们最后的依仗,付老太太怎么可能轻易让出来。
“你们祁家缺这点?来抢付家的房子?!”
“祁家是不缺,但这是我母亲的东西,之前看在您是我外祖母不计较,但你们不知足,想要的太多,做出的事也荒谬至极。”
祁烟冷淡道。
她看了看面如死灰的众人,起身。
“天亮,律师会过来,给你们几天时间搬走,不要让我赶人,还有……”
顿了顿,看向主座的付老太太,“给付韫自由,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再做这种事,付家不用存在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泰山压顶般横在众人的心上。
祁烟往外走,沈饶低着头跟着。
到了门口她又停下,给心如死灰的付家再次来了一记重拳。
“对了,别人给我看的东西,我来之前就报上去了,这几天等着公家的人上门吧。”
“清者自清,你们保重。”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两人彻底离开后。
付家众人才明白一件事。
祁烟哪里是被他们三请四就找来救星,她分明是来清理门户的!
付许贺的脸都白了,他这是把瘟神请到了家里!
知道祁家人不近人情,但没想到居然这般不顾亲情!
整个付家陷入低迷的氛围,只有付予北啃着羊肉串,瞧着这满脸郁色的一家人。
这就是想玩鹰,反而叫鹰啄了眼。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也不知道想想办法!”
付予北被佛珠砸了个激灵,差点把肉串扔出去,旋即嬉皮笑脸的捡起菩提佛珠。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一大家子都斗不过人家,也不想想,祁家人是那么好掌控的?”
“就算今天晚上真成了,你们敢确定她不会对付家动手?付家在人家眼里跟蝼蚁有什么区别?”
“祁家不会那么做。”
佟雯笃定。
付予北也不知她哪来的信任,明明只见过两个祁家人。
“那就是你们做的不够绝,怎么没给她也下药?”
“……下了。”
在墙角的付钰默默开口。
东厢房的熏香里掺了东西,他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