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袭击
射艺比试大获全胜，仟王和一众文武百官都很是振奋，自觉讨回了一点场面，说话间也硬气起来。
营地间王厨卖力制作美食，加上风景迷人，这次狩林之行双方倒也算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并没有什么摩擦发生。
一直到黄昏时刻，落日西沉，仟王才和尚毅等人惜别。
临走之时仟王思索片刻，问道：“诸位先生，寡人深思熟虑之后觉得结盟之事于你我双方皆是大利，眼下北境战乱渐起，周边各国蠢蠢欲动，依我之见结盟之事尽早定下为佳。”
“不知褚王何时有空，能驾临我朝王城一叙？倘若褚王近日行动不便，那么寡人也可亲身前往褚王城与之会晤。”
尚毅闻言笑道：“仟王陛下莫急，我已修书一份送回王城，陛下知晓此事之后必然马不停蹄赶来，料想最多半月就能赶到了，不过眼下还有其他事宜要紧。”
“两国结盟，利在千秋，但无规矩不成方圆，或许未来会有其他国家加入你我盟约之中也未可知，因此众多盟约细则还需要我们双方细细商议，能拿出一个周全之法才行。”
“另外结盟之后两国之间文化交流，技术互补等大小事宜也应当细细磋商。”
“眼下我朝陛下尚未赶到，何不趁此时机，先派出双方使者，拟定草案？”
仟王闻言当即点头，唤来几名文官，低声吩咐起来，片刻之后笑道：“既然如此，请诸位先生明日移驾宫城一叙，届时由我朝的诸多内务大臣和你们商讨细则。”
尚毅不置可否，点头应下。
“天色已晚，寡人还有要务缠身，便先行一步，告辞了。”
仟王微微摆手道别，一众宦官和侍从们伺候着他离开了，紧跟其后的，诸多的仟国大臣也纷纷道别，急匆匆为明天宫城之上的事务做准备去了。
褚国使团的众人目送他们远去，相视一笑。
“很好，一切都正如先生所料，结盟之事总算是步入正题了！”
几名褚国小将很是高兴，原本昨天谈论的结果就是结盟之事八九成已经定下了，只差临门一脚，但这一脚大有文章，不能随便迈出。
处理的好了双方皆大欢喜，处理的不好可能就会让仟国埋下猜疑忌惮的种子，即便结了盟，只怕后续也多有防范，事倍功半。
目前看来，事情还是很顺利的。
尚毅智珠在握，笑道：“明日磋商细则就要靠诸位小将军了，在下外交术颇有造诣，但商业往来、文化交流、技术交换等方面就是外行了，诸位都是诸子百家中商家、兵家、儒家、术数家、名家的青年翘楚，一应细则就靠伱们去协商策定了。”
几位青年将领踌躇满志，当即应是。
宁真露出恍然之色，一路上这些同僚毫无存在感，都没有崭露头角，他都快以为他们是背景板了，没想到作用竟然应在这里。
他看向尚毅，顿时觉得此人厉害，运筹帷幄相当深远，竟然在出发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之后的种种问题，同行之人都有其独到之处，能应对各种局势！
但他转念一想，既然结盟细则只需要这些文官同僚去商讨斡旋，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明天就没事情干了？
他看向尚毅，只见尚毅点头道：“小宁先生明日可以随我一起旁观，倘若觉得无聊也可以在仟王城内随意逛逛，但不可离得太远，免得意外发生，支援不及。”
宁真急忙应是。
一行人又在草地之上闲聊了片刻，直到月朗星稀，这才在宦官侍从们的服侍之下，乘坐着马车回城。
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天清早，天光尚未大亮，一行人又早早出发了。
到了宫城之上，只见仟王高居宝座之上，一众文官也早就已经到齐了，武将倒是只来了寥寥数人，但是观其气势，每个人都是气息幽远，蓬勃待发，显然他们都是修炼有成的大高手！
昨天和宁真切磋了一番的李铮也赫然在列，观其站位，仅仅排在第三位置。
尚毅等人心领神会，知道这些人就是仟国的真正核心，是能够决定国家大事的高官！
殿内早早就摆好了案台，还有诸多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备用，一旁更是有记录官执笔等待，准备记录商讨之时的一应过程细节。
仟王和尚毅客套了几句当即进入正题。
案台两侧，两国的文官们相继入座，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讨论起来。
从文化交流到贸易往来，从军事互补到对外政策，事无巨细他们都一一搬出来讨论，有的时候双方皆大欢喜，纷纷点头，将细则敲定，但有的时候则是互相皱眉，都觉得对方提出的要求和说法不够稳妥，大有争吵之势，一时间大殿里很是热闹，像是清早的集市口。
宁真和尚毅陪在一旁，无所事事。
仟王一开始还会跟两人闲聊几句，试探他们的口风，看看有没有可能将两人从褚国拐到仟国来，但渐渐的也就放下心思了。
因为宁真和尚毅口风太紧，他找不到什么好机会，倘若过于露骨的明示又有失自己君王身份，传回褚国更是容易惹怒褚王，犯不着因小失大。
一时间几人都很是无聊，又碍于情面只能干巴巴的坐在大殿内看一众文官像买菜卖菜的小贩一样吵来吵去。
一早上就在面红耳赤的争吵中度过，用午膳时尚毅看起来还算是泰然自若，但宁真已经无聊的有些受不了了。
因为即便是在用膳的时候，两国的文臣们也时有争吵，双方隔着案台唾液四溅，互相指责对方贪婪小气，夹一口菜的时间都能说出三句话来反驳对方的观点。
他叹了口气，后悔自己不应该跟尚毅一起来旁听——看当前的局势结盟细则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之内就可以敲定下来的，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毕竟双方都想要尽可能的为自己国家撷取更多的利益，让盟约对自己更有利。
更无奈的是，有的时候即便仟国大臣们同意了，细则还要让仟王过目，仟王若是不同意，则又要继续讨价还价。
一整个早上其实结盟细则的推进乏善可陈。
尚毅看到他一脸无奈的表情，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当即笑道：“小宁先生若是觉得无聊，不如用过午膳之后去城内走走吧，这里有我便可以了。”
宁真大喜，点头不止：“那就麻烦尚毅先生了，我确实听的昏昏欲睡。”
他兴冲冲的吃过午膳，急忙向仟王告辞。
仟王闻言也不挽留，当即笑道：“小先生既然觉得宫城之内枯燥乏味，那去城内走走也是好的，我朝王城巨大，美景众多，定然能让小先生流连忘返，大饱眼福。”
“不过小先生没有我朝钱币，恐怕一路游览多有不便，不如稍等片刻，寡人命人取些钱币来，以尽地主之谊。”
“陛下盛情难却，在下却之不恭了。”
宁真急忙行礼道谢，仟王当即招来宦官侍从，命他们取来一些刀币。
这些刀币用绳子挂在一起，足足有几十枚，泛着银色光芒，攥在手上分量很是不轻。
“这是我朝的银刀币，一枚相当于100枚铜刀币，料想足够小先生一日所需了，请小先生收好了。”
仟王笑道。
“谢陛下。”
宁真从宦官手中接过刀币，再次道谢，他对着众人微微施礼，离开了宫城。
难得可以在仟国王城自由活动，他顿时升起好几个计划，而其中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一个工坊。
离开褚国已经一月有余了，他全身的装备和机关造物都磨损的很严重，急需找一个工坊进行维修了。
之前和李铮在狩林一战其实已经将他最后的一些备用材料都给打坏了，如果再碰到突发情况的话，他几乎没什么好的机关造物可以使用了，到时候会变得很被动。
看到宁真离开，宴席之上的几名仟国武将纷纷露出了羡慕之色，两国文官在商议结盟细则，他们这些武馆同样没什么发言权，除了偶尔被问到一些军务相关的问题外，几乎就是过来当背景板的，时间长了难免感觉枯燥乏味，偏偏还不能走。
而在宴席的角落位置，几位陈国间谍大臣则是露出了惊喜之色，他们当即匆忙吃完午膳，借口如厕，在宫城的角落位置小声交谈起来。
“好机会！这墨家小子竟然一个人出城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不错，眼下仟、褚两国结盟之势如此迅猛，恐怕我们不一定能等到巴烨先生赶到了！为防夜长梦多，如果能想个办法将此人做掉的话，褚国使团肯定会大怒，结盟之事想必也会暂且搁置了！”
“只要能拖延几日时间，等巴烨先生等人赶到，那便万无一失了！”
“不仅如此，能代表褚国使团出使仟国，想必这小子在褚国的墨家分支也是个相当重要的人物，很可能是重点培养的对象！如果他不明不白死在仟国的话，褚国的墨家分支肯定也会赶来兴师问罪！这样一来，或许不需要等到巴烨先生他们，两国就会翻脸动手了！”
“话虽如此，不过我们要怎么料理他？总不能我们亲自动手吧？那便暴露身份了。”
“呵呵，如果是对付尚毅、张荃这等高手那确实麻烦，但只是这墨家小将一人有何困难？我门下的几位门客就足够胜任了。”
“如此甚好，此事就拜托陈大人了！届时我再侧面暗算他一手，包管他有死无生！”
“不过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免得露出马脚，先让这小子在城里潇洒几天，降低他的防备心！”
几名陈国间谍密谋了一番，当即分别，各自去做准备了。
......
仟王城外城，宁真在一间铁匠铺谈好了价钱，当即开始借用其中的各种工具。
铁匠铺毕竟不比墨家工坊，工具没那么齐全，也没有各种机关零件的模具可以使用，但宁真的要求也不多，只要能将一些磨损严重的零件稍微打磨一番，将一些断裂无用的零件重新熔铸成铜水用来填补空缺也就够了。
倘若时间足够，他还能自己想办法制作模具。
“机关零件箱也需要稍微改进一下，最好能整合成一个整体，否则携带起来很是麻烦，东一个小袋，西一个小箱，跟个云游货郎一样，碍手碍脚。”
“而且机关零件过于分散也不利于机关术·快速组装的使用。”
宁真突然想到。
一时间铁匠铺中响起了叮叮咚咚的敲击声，很是响亮。
铁匠铺的大门口，一众学徒难得不用做工，惬意的坐在木椅上喝茶聊天，老师傅看着手中闪闪发亮的银刀币笑的咧开了嘴。
一连五天，宁真就泡在了这个铁匠铺中。
五天过去，两国文官在结盟细则的推进上依旧缓慢，堪堪拟定了一半出头的条款。
这一天，宁真像前几日一样继续制作备用机关零件。
经过几天时间的设计修改，新式的机关零件箱早已经成型了。
新的机关箱是他利用那些多余的残缺零件浇筑而成的，从外形上来看就仿佛一个巨大的剑匣，只不过内里用挡板分了许多的分层，用来存放不同种类的机关零件，两侧则是开了许多的宽口槽，用处是方便操纵机关零件出入。
最关键的是，机关箱的一面用厚实的牛皮带制作了肩带，可以直接背在身上，极其方便。
“很好，接下来就是继续生产备用零件，另外常备的机关兽也要制作几个出来......”
宁真对自己的新机关箱很是满意，紧接着又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台中。
时间飞逝，转眼黄昏。
宁真出门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街道上也看不到什么行人了，只有零星的一些路灯挂在客栈等地方。
铁匠铺的门口，一众学徒也已经不在了，想来是已经回家休息了，只剩下铁匠铺的老板，那名老师傅还守在屋外。
“呦，小哥您终于忙完喽？”
“真是好体魄啊！我看您这几日从早忙到晚，这一身气力当真厉害，那锤子的敲击声真是响亮啊，比老汉我还要厉害！”
“不知道您都做了什么东西？竟然要这么多天时间。”
老师傅赞叹道。
“哪里，手熟罢了，都是练出来的，也没有做什么东西，区区一个箱子罢了，不值一提......小心！”
宁真客套了几句，突然他脸色大变，一把将老汉推开，只见对面屋檐之上，一根极其纤细的丝线正对着他飞了过来！
这丝线是如此的纤细，肉眼根本无法看见，如果不是他的天赋【杀意感知】突然生效，他也根本发现不了！
他一把推开老汉，当即扬手一挥，背后的巨大机关箱中飞出几枚机关零件，刹那间在空中组成了小小的盾牌形状，挡住了这根丝线！
他目光凝视其上，当即皱眉：“头发！表演家学派！”
铁匠铺的老师傅被他一把推开，看到半空中漂浮的青铜盾牌当即面色大变，知道自己碰到了诸子百家中的修士火拼，张皇失措的就逃走了。
宁真面色如常的撑开机关术领域，将范围扩散到最大，竭力感知范围内存在的杀手。
只见对面的屋檐上，一道凹凸有致的倩影缓缓站了起来，一头长发在夜幕下凌乱飞舞。
巷子的尽头，一名男女不辩的人影蠢蠢欲动，浑身散发妖冶的气息。
巷子的另一侧，一名腰间佩刀，头戴斗笠的刀客正漠然靠近。
他露出一丝冷笑，手中元磁之力沸腾待发，背后机关箱内密密麻麻的机关零件飞了出来，在半空中开始拼接起来！
“兵家！表演家！纵情家！”
“竟然出动了三位二段的诸子百家高手来暗杀我！还真是大手笔！”
“不过，仅仅只有三人的话，未免也太小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