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泓耀进了会议室。
可脑子里想的都是安心然的那只手。
那一晚,拿着手术刀刺入他手腕的人,无名指上有一枚很小的红痣,
而刚刚,他看到了安心然的无名指,那里,同样的位置,长着一模一样的红痣。
李泓耀垂着眼,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坐在会议室主位置上的扁栀。
所以,那晚拿手术刀的人是安心然,那,另外一个人是扁栀吗?
李泓耀看着扁栀。
此刻的扁栀似乎有些困倦,懒懒散散的靠在椅背上,抬着眸跟霍天耀抱怨例会没必要每天开。
坦白说,扁栀的长相完全踩在他的审美点上,若是放在从前,横竖他是要占为己有的,可那双眼睛,叫李泓耀每每想起都心里冷然。
扁栀坐在主位上,察觉到李泓耀的视线,她望过去,对上了李泓耀探究审视的目光。
扁栀挑了挑眉,“财务部总监这样看着我,想必是对未来的霍氏规划,有着不一样的见解了,正好,顺便把你们财务下半年的预算拿出来跟大家详细说一下。”
李泓耀反应过来的时候,会议室所有人都已经在盯着他看了。
财务预算?
他哪里懂的。
李泓耀的眼神顿时陷入茫然,在霍家几兄弟皱起眉头时,扁栀十分宽宥的“哦”了一声,“也是,李总监刚刚上任,可能对这些还没上手,那那你先汇报一下目前的账务情况吧。”
李泓耀依旧茫然。
扁栀托着下巴,看了眼霍家已然面露不悦的几兄弟,她笑了笑,“也不知道啊?那,总记得霍氏目前账户上,还有多少流动资金吧?”
“这是个常识问题,可不能不懂了哦。”扁栀微笑着说。
李泓耀却依旧端着一脸的“我不懂,别问我,”的表情。
这下,霍家几个兄弟坐不住了。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性子急的霍天耀,“别的你不知道就算了,公司目前有多少钱,你也不知道啊?”
霍老三,“就是啊,就好比一个人口袋你有多少钱,这不是接手账目的时候,最应该知道的事情吗?你对咱们霍氏资产多少,一点都不关心啊?”
霍老四,“这一点不关心,对数字没有个数,日后还怎么管理,怎么做资金安排?”
霍老五点着头,“就是。”
扁栀眨了眨眼睛,倒是一点不见急色,非常温和的笑了笑,然后问,“那知道什么呢?总有知道的吧?把知道的,了解的说一说也行?”
李泓耀整整一天,光躺在财务总监的办公室大沙发上睡觉了,哪里知道要看什么指标数据的。
“哦,都不知道啊,”扁栀非常宽容,“那没事,不急哈,你下去把这些都了解一下,没关系的,不是什么大事。”
扁栀这话说的,霍家几个一愣一愣的。
李泓耀也呆了呆,他看着扁栀明艳的脸,觉得,这姑娘不错啊,人美心善,不咄咄逼人,挺好。
也因此,李泓耀断定,扁栀不会是那晚去监狱教训他的人。
去监狱里的那个人,心狠手辣,怎么可能跟眼前明艳动人,眼神清澈的扁栀是同一个人呢。
李泓耀对扁栀彻底放下了戒备。
会议散会后,扁栀要起身,被霍家几个直接拦了下来。
霍天耀,“丫头,你是疯了吗?真要把财务部交给这样不靠谱的人?”
李泓耀走到门口,隐隐听见霍天耀的这话,他刻意的调慢了步子,在会议室的转角处停了下来,门内的声音稳稳传来。
扁栀在会议室内,眨了眨眼睛,给了霍天耀一个不解的眼神,“不是你们说,李泓耀是李管家的儿子,要我给点事情做么?”
霍天耀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很是崩溃。
霍老三赶紧补上,“是我们说的,可是,你看,他胜任不了这个岗位,而且,还是总监的岗位,就算真的要在财务部干,那先从个助理做起,才比较合适吧。”
霍老三的话落下,其余几人连连点头。
扁栀却困惑了,她歪着头,“可是,我觉得人家做的挺好的呀,你们刚刚一提,他就去楼下查数据了,这态度还不错的。”
扁栀语重心长的劝解几人,“你们对待年轻人要有耐心嘛,这么急,人家心慌怎么办?怎么能做好事情?”
霍老四听着扁栀这话,深吸了口气,“人家心慌?那你管不管我们几个心慌啊?”
扁栀叹了口气,表示几人实在难伺候,“我怎么做你们都不满意,人家是李管家的孩子,我总要给点面子吧,你们忍忍吧。”
说着,扁栀摆摆手走出去。
身下呆在会议室内崩溃了又崩溃的霍家几兄弟。
扁栀从会议室内走出来,恰好余光看见了转角处李泓耀的衣摆,她浅浅一笑。
而后,从兜里拿出手机,一边打字一边进入办公室。
安心然已经在办公室里了,扁栀一进门就跟她视线对上,扁栀顿了一下打字的手,问,“有事?”
安心然点头。
扁栀打字的手一顿,“说说看。”
“刚刚我在电梯里遇见李泓耀了,他好像——”
“好像发现我是那天晚上的人了。”
扁栀抽了张椅子坐在,蹙起眉头,想了一下,打字的手慢了些,几秒后,她问,“那天晚上我们化了妆,里头又暗,他没理由认出你。”
扁栀对自己伪装技术还是很自信的。
“那天晚上,我出手的时候是左手,我的左手上……”
随着安心然欲言又止的话,扁栀的视线落向安心然那根带着小红痣的手指。
扁栀懂了。
“我感觉,他应该是知道的,他看我眼神里从满了探究跟怀疑,这枚小痣张的位置特殊,他一定是怀疑了。”
扁栀沉默着,然后,垂头看了眼手机页面上的字,已经表达完所有意思,这条信息躺在对话框上。
上头写的是:【已取得李管家跟李泓耀的信任,可以营救老爷子。】
如今,已然惊动李泓耀,李管家又是个多疑的人,贸然行动,老爷子的安危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
若是彻底撕破脸,她手上没有筹码,这不是个好时机了。
扁栀微微叹了口气,把打好的字一个个删除。
“我是不是搞乱你的计划了?”安心然自责的问。
“没事,”扁栀刚要说话,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而后,李管家端着热腾腾的中药汤一步步朝扁栀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