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老爷子话中的暗示太过明显。
云若薇轻咳了一声,眼底掠过些许的尴尬:“祖父说的是哪里的话,栀栀年纪尚小,还不是提这些的时候。”
“再者.....”云若薇回眸,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温声开口,“不过是中午多吃了两口,哪里就长肉了。”
云若薇从容抬手,不疾不徐地捏住云栀的脸。
停顿了半会,才淡淡收手。
“好看的小姑娘,莫说那些世家儿郎了,恐怕修真界的女子都有不少喜欢她的。”
云若薇这话没说错。
云栀离开问剑宗的那两年里,已经有不少师姐师妹叩响第十峰的结界,在外低声询问云栀何时归来。
云若薇偶尔从第一峰回来时,还能碰上几个眼熟的。
一个是上官遥,从前常与云栀一起做任务,这几年她修为长进,被第九峰的师姐提拔,也成了带教师姐。
一个是上官遥调到第九峰之后结识的小师妹,那师妹出身世家高门,生得漂亮,礼仪仪态也是极好。
平时对人有些高傲,却时不时跟着上官遥,红着脸喊她师姐,问关于云栀的事。
云若薇记不住她的名字,只记得她姓闻,前几年在入峰典礼起冲突时,出面帮云栀说过几句话。
自此,云若薇才意识到,小姑姑生得这个小妹妹,也有点男女通吃的天赋。
咳咳。
云若薇回过神,莫名觉得自己近来太过八卦。
她实在是无意,她向来疼爱这个妹妹,对于云栀,她向来是支持,爱护,不管发生何事,都愿意站在她身边,为她撑腰。
若是她有向自己求助的时候,云若薇也会提出中肯意见,给偶有迷茫的小姑娘指一把路。
云若薇觉得自己近几年仿佛多了个小闺女,她总会担心云栀过得好不好,云栀若是好,她便高兴,心便安定下来,若是不好,她定会夜夜睡不着觉。
云栀仿佛也知晓她的心性,这些年来几乎都是报喜不报忧。
连江给她的剑法比从前的都要难,云栀每突破一阶,连江就会抽出几天,将云栀丢到一个妖兽众多的危险山谷,让她在里面待上几夜,以此来巩固修为。
云若薇得知之后,心便总是不得安宁。
每次通讯,她总说自己一切都好,不用担心,但偶尔悄悄去看她,便发现她不是修炼的时候划了手,就是外出历练的时候受了伤。
不过,如此的磨砺下来,云栀的修为简直进步了十万八千里。
她走的每一步都稳扎稳打,然而,或许是因为云栀的资质太好,从突破固元之后,她的修为几乎是一个月突破一次。
去苍穹楼的第二年春,云若薇便收到云栀突破元婴之事。
那时她在宗门处理内务,得到消息时,柳长老刚好在旁边,听到云栀喜悦的声音,柳长老不禁莞尔,她道了声恭喜,眉头不由得又皱起来。
她道云栀年纪太小,有如此长进,道出去只会引来纷争。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故而两人默契闭口,都不再提及此事。
再过两月,云若薇又得到消息,小姑娘高高兴兴地说自己又晋升了,但是夜里做梦梦到她阿娘说,修为长进太快不是好事。
云栀难得做梦,那时云晚嫣的神魂时有不稳,云若薇担心,便前去苍穹楼拜见扶鸢前辈,不想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从那日开始,云栀每隔两月,便要服用一次压制修为的丹药。
此丹药性烈,云栀每每服用,夜里就要忍受刮骨之痛。
云若薇回宗门的夜里,以为云栀会传讯给她说疼,可那夜云若薇等了一夜,硬是没等到小姑娘的声音。
后面几日,宗门的明月楼初立,云若薇整日忙得脚不沾地,等收到云栀的消息时,已经是半月之后。
“若薇,若薇,想什么呢,和你说话都没听见?”
“你倒是说说,什么叫修真界的不少女子都喜欢,这这这...”
云苍涯声音颤颤,生怕云若薇的回答会应了自己的想法,他屏住呼吸,手指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云若薇的思绪从回忆中抽回,放空的眼神一下子恢复了清明,她嗯了一声,唇边勾起淡淡的浅笑:
“没有别的意思,无非就是讨女修的欢喜罢了,谁不喜欢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云苍涯深吸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还好,还好不是我想的那样。”
他扭头拍了拍云栀的手,苦口婆心道:“栀栀啊,你年纪还小,不该你想的,咱能不想,别耽误了修炼,知道吗?”
云栀连连应是。
她将云老爷子扶至椅前,将其小心安置好,才道:“祖父,您这个就别担心啦,我如今在连江前辈面前学习,若是不好好修炼,他准要念我。”
云老爷子嗔怪:“什么连江前辈,度苍道君都算得上你们剑道的老祖宗了,你难道都不知晓他的称号吗?”
云栀大脑一片空白,她怔愣片刻,愣是无法将那庄重的称号和平日训她,甚至还时不时与自己抢糕点的小老头联系在一起。
她平日都是喊大人,有时也会喊前辈。
有时她想喊声尊称,连江前辈也会慌乱罢手,道:“栀栀丫头,你可别乱叫啊,你爹隔三差五来一次,你要是喊得太过,我可承受不住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云栀只得将到嘴的称呼咽了下去。
“度苍道君,我还真是头一次知晓。”云栀低下头,十分诚恳地开始反思,“我的问题,在那待了这么久,也没多向扶鸢前辈问一问。”
云老爷子本来还有些担心,生怕自家孙女一不小心触了人的忌讳。
可如此一听,栀栀能开开心心地在那度过两年多的光阴,想必那度苍道君也很宠她。
云老爷子心底的大石落下,他安然坐稳,本想唤金管家将自己那个不孝的三儿子喊过来,话还未说出来,旁边便传来一声低语。
“诶,祖父,这是什么?”
云老爷子疑惑回头。
只见小孙女毛茸茸的脑袋凑到雅致的大红酸枝木茶案前,望着那封通体流光的天青色信笺,睫毛扑闪好几下,好奇道:
“祖父,这信笺好特别呀,是您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