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开了窗，冷风呼呼灌进来，教室里温度一下降了下来。
“阿嚏!”苏寂缩着身体打了个喷嚏，她站起来看那女生：“很不好意思......我也忘了带书了呢，能否借给我呢?”
原本拿出来的那本书已经重新放回了桌洞里。
女生胡乱把书塞到她手里，很快跑出去了。
大概实在忍不了委屈了。
苏寂把书放在桌子上，留川还在看书，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也差不多，因为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实在太冷了。
苏寂回头望向风吹来的地方，一句“请关上窗户”卡在了嗓子里。
历钦啊。
坐在敞开的窗户边的人，不就是历钦么。
怪不得班里同样冷的人宁愿抱着身体瑟瑟发抖，也不愿意去关窗。
她也不愿意去触霉头。
吸了下鼻子，要转回头的时候，目光和突然抬头的他对上。
她顿了一下，强作自然地露出一个微笑。
对方没什么表情地收回目光，一点都没因看到的人有任何情绪波动。
苏寂转回头，也没怎么尴尬。
一个两个都这样，她早就习惯了。
留川放下书，动了动僵直的后颈，手伸到旁边的桌子上，手心朝上。
鉴于对方一直很冷淡，苏寂只以为他是不小心过了界。
然而男生久久得不到反应，指骨在桌面敲了敲。
这下神经再粗也不能说是无意了，苏寂疑惑偏头看他。
“书。”男生言简意赅，声线清冷干净。
“……第一节课的地理书吗?”
这句话问出口的下一秒，男生看了她一眼。
一副怪不得……的样子。
怪不得什么呢?
稍稍联想一下：笨成这样，怪不得严先生一定让他过来帮她学习。
被这种联想噎了一下，她憋着气把桌上的书递过去——
男生躲开了，眉心微蹙。
“我不用别的女生的东西。”
如果两个人是恋人的话，苏寂大概会为这句话而暗自欣喜。
但对方明明这样不喜欢她……
带着试探的，她轻轻问：“又是叔叔要求的。”
对方的眼神给了肯定的答案。
苏寂长长吸了口气，咬着牙从书桌里抽出自己的书给他。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遇上这么一个认真严肃的叔、叔。
果然自由是不可能自由的。
两个人的动作清楚地落在其他人眼里，多了点似有若无的暧昧亲昵。
少年男女之间，有时候一个对视都会被误解。
不知内情又撞见上周五校门口那件事的同学想得就更多了。
校霸这是刚追上校花就被绿了?
若有若无的怜悯的目光投过去。
自以为隐秘不会被发现，殊不知被看的人早已因此烦恼。
历钦刷地关上窗户。
姓苏的这两天怎么总出现在他眼前呢。
孤儿院也好，游戏也好，现在也好……
真烦啊。
像从前那样安安静静不吸引注意多好。
心里燥气升腾，他拎起包大步走出教室。
显而易见，今天的课校霸不准备上了。
催促的铃声想起。
准点过来的地理老师瞥了一眼他的背影，悠悠走到讲台上。
温吞开口：“冬天的早上格外冷啊……大家知道太阳往哪个方向偏移吗?”
这又是一个悲伤故事的开头了。
……
林芊芊这个人是非常积极正面的。
上进心强，乐于助人，活泼开朗，事事积极……
所有和阳光类似的词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本身所在的班级也是高一唯一的一个重点班。
高一三班。
说起来，高良姜也在这个班里，并且是上次月考的第一。
而林芊芊是第二，在学习上的缘分，使他们私下里的交流也不少。
起码林芊芊就蛮喜欢高良姜——成绩优异相貌精致一看就是好少年的人谁不喜欢。
但认真来看，这喜欢还跨不过好感的范围，也还不能让她有想和他谈恋爱的感觉。
只是未雨绸缪的，觉得以后要找男朋友的话，他会是最佳人选。
可惜的是这个最佳人选不知道怎么和苏同学有了交集，又被人打了，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多了点儿阴沉的感觉。
百思不得其解的林芊芊在第二节课大休息的时候，捧着数学册走到他座位旁。
“高同学可以给我讲讲这道题吗?”
是一道导数题，不怎么难。
高良姜看了一眼，把解题步骤写在她一并拿来的草纸上：“就是这样，你回去看看吧。”
不太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林芊芊目光在他犹带青紫的脸上掠过，有些忧心地问：“你还好吗？”
不能一直这么消沉啊。
高良姜没有回答她。
这更让林芊芊难受了，以前的时候，他虽不是多热切，却还是很温和的。
这样的变化让她对使他变化的人生出一丝愤懑。
“打你的学生学校处理了吗，最近怎么没听说什么人得了处分？”
她注定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
高良姜笔尖蹲在书页上，戳出一个小孔。
能有什么处分呢。
目击者被警告过，不肯作证，那些人死不承认他们的作为，他自己一个人的言语苍白无力……
他根本就谁都奈何不了。
无论在哪里，没有背景的穷苦少年永远处于弱势。
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是其次，关键是那个少女……
明明早上的时候还对她温软的笑啊。
明明过来救他了啊。
怎么转眼就像变了一个人呢……
生活里总是有很多事想不通，也没必要去钻那个牛角尖，要知道的是自己想怎么做。
少年嘴角浮起若隐若现的笑意。
林芊芊得不到回答，失望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桌洞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抽出来看了眼，里面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今天心情不太好……你一定又在做题吧。”
莫名其妙的信息收了很多条了，她黑着脸，把对方拉进了黑名单。
可见少女其实已经知道是谁发来的短信了。
因为历钦自喜欢上她开始，就经常给她发无厘头的短信。
拉黑过很多次，对方却总有新的号码。
防不胜防。
幸好他还没有大胆到敢在班级门口拦她。
林芊芊吐出口气，放下心。
只是等到充实的学习日过去，到周五下午放学的时候——
他居然在校门口拦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