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寂能控制住不干呕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北原苍告诉她,那个胖士兵嫌弃住宿环境,和他商量了轮流监察,就回自己的地方去了。
苏寂没在意,把北原苍赶到他的地方,草草洗漱完就躺下了。
没有多少困意,但暂时不想面对那个人。心里堆积了很多事,压得她整个人很疲惫,最后还是睡着了。
北原苍看见她睡了,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形隐入夜色中离开了。
半夜,苏寂睡得很沉,潜意识察觉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清醒过来。
是识心,他刚回来,带进一屋子的凉湿气,脱完外套,像往常一样从后面抱住她。他的体温有些低,怀抱也是凉的,苏寂忍住不让自己瑟缩,一动不动,让识心以为她在睡觉。
识心怕吵醒她,小心翼翼地抱紧了她,头紧挨着她的。
温热的鼻息打在苏寂后颈,忍了忍,还是浑身不舒服,她直接挣开他,往远离他的地方移了移。
识心这才知道她还醒着,被这样对待,委屈又小心地问:“怎么了,阿苏?”
一室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苏寂眨了眨眼,沉默了一会儿。
“有点热。”
“哦。”识心有些遗憾,想了想,他又道:“识把小小姑娘送回家之后才回来,是以回得有些晚,扰了阿苏了,识保证再无下次。”
苏寂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默着,没一会就听到旁边均匀的呼吸声,识心睡着了。
他很累,最近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与此同时,名声越传越远,邻城的百姓都会特地来听他讲经,包括那个江小小。
对他既仰慕又爱慕。
如果识心愿意,他很轻易就能得到财利和美人,但是他是识心,举世皆浊他独清的识心。
甚至连她都有点佩服他了。
可是他凭什么在和江小小纠缠不清的时候,还来招惹她?
真是......无声笑了笑,她嘴角噙着讽刺的弧度。
......
三天的时间,两天眨眼就过去了,最后一天的时候,北原苍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胖士兵。
对于这么不公平的‘轮流监察’,胖士兵很不好意思地对着北原苍挠头傻笑,北原苍一点不计较,大方回之一笑。
苏寂不屑瞥了一眼再没看,对北原苍她现在有两个想法,一是老死不相往来,二是削了他。
识心昨天答应了江小小要去邻城讲经,一大早就走了,苏寂一直待在屋里,属实有些无聊,不像在现代,可以玩手机电脑。
真希望下个任务在和现代类似的环境里。
在屋里越待越烦躁,胖士兵还一直像盯犯人一样盯着她,苏寂起身走到院子里。
水缸还有半缸水,她用瓢舀了一桶,提到灶房倒进锅里,然后生火加热。
她半个月没洗澡都臭了,那么多水,他们明天或者后天就走了,不用的话也是浪费。
两刻钟水就沸腾了,她把热水舀到桶里提到住的房间,又打了半桶凉水,没有浴桶,但是有个不大不小的盆可以勉强用。
表达完自己要洗澡,胖士兵很自觉表示可以守门,苏寂栓上门准备脱衣服,又想到什么,在原地静静等了半晌。
松了口气,解开腰带,顿了顿,又系回去。
转过头,果然看见一根树枝从外伸进来,在挑门闩。
她默默看着,没有发出声音。待门闩被挑开,又安静一会儿,门才被轻轻推开一个缝,然后被完全推开。
胖士兵推开门没看见自己臆想中美人沐浴的画面,愣了愣,又见苏寂冷冷看着他,眼神蔑视,仿佛在看什么恶心玩意儿,心中一恼,方才生出的尴尬羞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高昂着头,眼神轻视又猥琐地上下扫视她:“苏寂是吧,长得真水灵,跟着一个和尚有什么意思,跟着爷,爷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男欢女爱......”拉长语调,他笑得五官挤在一起,完全没有初时的憨厚之态。
苏寂扭过头,看都不想再看这个人一眼。
太恶心了。
胖士兵见她这样,气得不行,直接撕破脸:“别不识好歹,告诉你,你想出城得要爷的担保,爷要不给你担保,你就老死在这破城里吧。”
“滚。”苏寂冷冷吐出一个字,一点也不想看见他的恶心嘴脸。出不了城又怎么样,大不了把识心也绑在这里。
胖士兵见苏寂不吃这一套,垂下脸,也不说话了,伸出肥手就要拉她。
苏寂皱着眉躲,胖士兵也追过去,追逐间不小心踢翻了木桶,那桶热水全倒在了他脚上。
一声哀嚎冲天而起,然后是接连不断的嚎叫,胖士兵痛得一屁股坐在漫着水的地上,不动疼,动了更疼,一边喊疼一边对苏寂咆哮着让她打凉水来。
苏寂把半桶凉水放在他够得着的地方,盯着他,眼睛一亮。
......
通知完侍卫长,苏寂从城里唯一的一家药铺买了烫伤药,路过一家废弃的铁器铺,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把生锈的小匕首,她也没嫌弃,撕下一块衣摆包着拿走了。
回到庙里,胖士兵还在地上坐着喊疼,苏寂嫌弃地把药扔给他。
“通知过你们侍卫长了,他晚些时候会过来。”
胖士兵涂着药,恨恨瞪着她:“剩下的钱......”见苏寂面无表情看他,他心一颤,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个恶毒的女人,不仅害他如此,还拿了他所有的钱,等侍卫长过来,他会让她把吃的都吐出来!
然而......侍卫长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胖士兵与苏寂‘相谈甚欢’,胖士兵的畏缩被他认为是害羞与美人说话。于是他很自觉的聊表关怀,问了几个问题,又问苏寂是否痊愈,都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想着给自家士兵创造空间,很快就走了。
苏寂这才把生锈的匕首从胖士兵背上移开,没理士兵要吃人的目光,找了块大小合适的石头,就在院子里磨她的匕首。
现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总算有那么一点底气了。
还是只有自身的力量才能让她安心,其他人......识心的面容在脑海中一晃而过,她摇摇头。
全都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