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叶七夕思绪崩溃的时候，一声警笛，惊醒了她的意志。
叶七夕浑浑噩噩地站起身，身子早就虚软得差点要重新跌坐在地上。
还是厉墨谦率先扶住了她，脸上写满了关切。
“七七……你还好吗?”
还好吗？
好吗？
怎么可能会好呢？
叶七夕苦笑了一下。
她想伸出手，覆盖上宋婉君没能合上的双眼。
她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宋婉君。
这个善良了一辈子，美丽了一辈子，将生命终结在这样一个先晴后雨天气的女人。
……
在很多人的眼里，宋婉君能被称作S市第一名媛，是当之无愧的。
所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但是叶七夕这样浑身带着刺，而且也有一些过于复杂经历的女孩子，往往不会得到最普遍的认可。
大家首先会想到叶七夕曾经被厉天扬抛弃的经历。
想到叶七夕与自己继母继妹的纠葛。
乃至于想到叶七夕坐过牢。
哪怕叶七夕本身并没有什么污点，曾经错手杀人也是出于自保，坐牢更是当年一场冤案。
……
可是舆论上对女人总是更为苛刻的。
但宋婉君不同。
宋婉君一生都像是套在一个乖乖女的模板里，只是后来执意嫁了个凤凰男，即使叶国华那个人渣凤凰没有对她好，她还是将自己的真心掏给别人看。
这样的傻，有人为她叹息，也有人为她的美着迷。
……
在这种程度上，叶七夕是理解为什么古恒会喜欢宋婉君的。
因为宋婉君一来生得美，二来性格太有江南女子骨子里的那种水一般的温柔，只是水也有伤人的时候，但宋婉君没有，只会自伤。
这样的女孩子，即使岁月对她苛刻，也有旁人心生不忍。
……
叶七夕无法明白，是谁会下这样的重手。
……
就在叶七夕意志混沌之际，十几个身着巴黎警署标志服装的男人，猛地冲了过来。
“举起手来！不许动。”
那几个来势汹汹的警员瞪着叶七夕与厉墨谦，先用法语说了一遍，而后像是怕叶七夕他们不懂一样，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厉墨谦理智还没有到叶七夕那样乱糟糟的地步。
他望向那些来人，神色冷清得可怕。
“你们是？”
为首的那个男子掏出警员证，给厉墨谦与叶七夕看。
“我们接到报案，这里发生了一场命案，请你们配合调查。请问你们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叶七夕意志都崩溃了，哪里能应付这种场面。
倒是厉墨谦深呼吸了一口气。
“死去的人，是我与我妻子的母亲。”
“你们是亲人？”
警员犹疑地看了叶七夕与宋婉君一眼。
确实，叶七夕与宋婉君生得还算是颇为有几分相似的。
……
但没奈何大多数外国人对着华人的面孔都脸盲。
即使叶七夕与宋婉君两个人都生得极为有辨识度，可是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肤色更白一点、外貌更偏向小女孩的亚裔人。
没办法，对他们来说，没有前后起伏壮阔的身材，没有刀削斧凿的五官，就意味着更偏向幼态。
天知道，叶七夕这个长相在外国有时候还被认为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大概他们这里的女人都喜欢打扮偏成熟。
叶七夕也只能无语了。
……
“母女吗？确定两个人不是姐妹？”
一个智商俨然不在线的警员好奇地朝叶七夕与宋婉君看了一眼。
怎么都瞧不出来宋婉君会有一个这般大的女儿。
……
叶七夕现在哪里有闲心去解释。
她脸上泪痕犹存，嗓子也干得几乎说不出话。
叶七夕只能万分勉强地点头。
“嗯……我是……”
“那这把非洲之狮？”
一个警员看到了被厉墨谦扔到地上的那把银色的非洲之狮，脸孔瞬时间就严肃起来。
最近这段期间巴黎也不够太平，所以对这类东西的管教还算严格。
……
厉墨谦声音也是带着几分疲惫。
“是之前我听到房间里响起枪声的时候，这把非洲之狮被一同扔出来，我就拿起来看了一下。”
“谁知道来到房间里，就看到这样一幕……”
宋婉君死去的这个画面，给厉墨谦亦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厉墨谦不是头一次直面死亡。
甚至准确来说，他最清楚，也是最痛心的记忆，莫过于自己母亲在火海中被火化的那一幕。
可是没有想到，多年以后，这一切宛若噩梦重临。
虽然，死去的那个人，却变成了叶七夕的母亲。
……
厉墨谦对宋婉君才不过初初见面，所以可以想的到，他对宋婉君自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
更多的是出于娶了叶七夕以后，对丈母娘的敬重与爱戴。
可是人都是会设身处地思考的。
厉墨谦曾经承受过丧母之痛，他不希望叶七夕再承受一遍。
更何况，这对于叶七夕，已经甚至可以用两遍来形容。
……
厉墨谦心里叹息无限。
而那个问话的警员面孔刹那间严肃起来。
“也就是说，你是案发现场的第一见证人？”
“没错。”
“好，露西，快将所有的证据严密保存起来，你们保护这个现场，提取在场所有的证物DNA。”
对方话音刚落，便转向叶七夕与厉墨谦，声音沉重。
“二位作为相关者，请随我们到警署跑一趟。”
“恐怕我妻子状况欠佳。”
厉墨谦忧心地望着叶七夕，心里舍不得让她继续去遭罪。
宋婉君的后事还要处理。
原本他们是定了今天晚上的飞机票，但是现在看来，恐怕他们最起码还要在法国呆上一周。
……
厉墨谦唯一庆幸的是，宋婉君还活着的消息，叶七夕没有告诉叶浩帆与沈娟。
家里人不知道，也不用承受这样得而复失的痛苦。
……
“看样子，你的妻子确实情绪过于激动。”
那个法国警员看着叶七夕崩溃的脸孔。
“先生，如果你不介意，先为您妻子打上镇定剂，可以吗？”
“这……”
叶七夕摇了摇头。
“不，我陪你们去一趟，但你们要派人看好我母亲。”
“自然。”
……
两个人到了警署。
叶七夕仍旧魂不守舍。
然而……警署在DNA提取中，却有了个惊人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