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民亲自送沈澜波回家,有些话只能在车上说。
“你俩的真正组织和人事关系仍然属于部队,现已转入部队情报部门,下周将会给你俩发放军事情报调查员证件,除非特殊情况,轻易不要出示。”
“你虽进入公安系统,但没有调查的权力,只能进行秘密调查,而知远则以群众身份行事,日常行动不必非要报告我,策划由你负责,知远负责行动,我来负总责。”
“特殊情况准许你俩使用武力,甚至将对方击毙,但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知远出手太狠,你要时时约束他,暂时不要让他接触刀枪。”
“知远性情刚烈,受不了委屈,能为家人委屈求全已是到达极限,上班就将胡彪揍了,第二天强行拆除许老二的违建就是发泄,你要关注他的心态,经常劝导他。”
张立民担心周知远,但所说也是事实,沈澜波低声问道:“知远可以处对象吗?”
张立民笑道:“这是一个好主意,我看他那个科长就很不错,我还专门调阅了她的档案,不论是相貌、人品还有能力都不错,可以考虑一下。”
“知远处了对象,阴阳调和,脾气可能就不会那么刚烈了,澜波、这事你费点心,关键时候我出面。”
张立民这么说,沈澜波心里托底了,允许周知远处对象,他这个行者只有在必要时才会离开京城。
但他绝对不愿让周知远与那个女科长发展感情,他俩只能是同事。
但他不会跟张立民直接表达,静听张立民介绍京城反特的基本情况,直到部队大院门前下车。
走进大院,见一辆hq轿车驶入,沈澜波站住双脚,看着轿车停在他面前,随着后车门打开,一位中年军人下车轻轻挥挥手,轿车往前驶去,沈澜波走到中年军人面前,低声说道:“爸、您回来了。”
见到沈觉,沈澜波心里忐忑,正要跟他述说“钓鱼计划”,却听沈觉低声问道:“你跟我详细说说周知远的情况。”
沈澜波绝没想到,沈觉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周知远的情况,看他面色凝重,心情顿时跟着沉重起来。
“这小子干什么了?”这是沈澜波的第一反应。
而事实是周知远什么也没干,“打通语言脉络神器”是他的秘密,这部神器被他打开了,却发现情况有变,于是再打开一个频道。
今晚韩雪请客,来宾有李怀义,周知远就要遵循古人曰,孙子就说过:“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周知远报到第一天就怼了李怀义,这就是攻城,当时的情况让他不得已而为之。
他得罪了李怀义,就没想与他化干戈为玉帛,这种事只限于君子之间才能做到。
他不是君子,李怀义也不是,双方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镇住对方。
但在这点上周知远处于被动状态,李怀义是他的分管领导,想找他的毛病机会太多了。
当然、他也有主动的方面,李怀义不是主要领导,许多事做不了主。
但他需要时间,与邱健业和邹红建立建立良好工作关系有个过程,在这期间需要施展计谋。
周知远不擅长制定计划,因为计划是一个全面的安排过程,而单项的计谋不需要,就像空城计,诸葛武侯万般无奈只能施展“空城计”了,而周知远却施展了“瞒天过海”之计。
他告诉韩雪和万春芳、王大刚,他的仕途之路是去给上面的领导当秘书,或去组织、宣传部门工作,从上而下走仕途,就是施展这一计。
万春芳不是一个能保住秘密的人,她会说出去,李怀义会知道,当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时就会将精力用在这方面,全力打压他的这条仕途之路。
但此计是借他人之嘴方能取得效果,自己还需要施展一计,“树上开花”这一计很不错。
今晚韩雪请客,利用酒桌这个局来展现自己的势,让李怀义对他心存忌惮。
他准备今晚对李怀义施展这一计,却没想到李怀玉带着伍善来了。
听他介绍伍善,望着这个魁梧的青年,周知远差点放弃实施这一计,李怀义没有头脑,至少缺乏领导方面的头脑。
他的做法让韩雪很不满,万春芳和王大刚同样不满,城管科四个人,只有周知远很满意,于是决定在外人面前给李怀义一个面子,不再施展这一计了。
但伍善却一定要给他一个机会。
他对韩雪很感兴趣,周知远不奇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伍善不一定是君子,但一定会向君子看齐,落座就开始自我介绍:“我与李主任很熟,也与万姐一起吃过饭,但与韩科长几位不是很熟悉,自我介绍一下:”
“刚才李主任说了,本人是莫地西餐厅的采购员,职位不高,但方方面面的人认识不少,像商业局的罗处长、公安分局的郑局长、区政办的金主任,还有一些领导的职位比较高,不适合说,但这些领导跟我的个人关系都挺好。”
“我还认识几位功夫高手,一些在社会上叫得响的人,社会上的人都给我面子,各位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这人讲义气,一定竭力帮忙。”
伍善率先施展“树上开花”这一计,通过这种方式提高自己的地位。
但他做得太明显,一边说一边看着韩雪,还不时扫一眼周知远,这个态度就让周知远明白了,伍善是冲他来的。
他这时就不能谦虚了,就以“树上开花”之计来以牙还牙。
于是等伍善话音落地,周知远淡然说道:“认识某位领导没什么用,就像我,认识我们司令员,那可是一位上将啊。”
“当时我就想,一位上将,提拔一个排长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于是努力溜须拍马,过一段时间就去找他,恳求道:‘我都当了三年班长了,把我提为排长吧’。”
“可结果怎样?他竟冲我大吼,‘提个球,你是有战功、还是得过奖,凭什么提拔你?’”
“你看、我认识一位上将有什么用?能提干,还得靠自己在战场上拼死拼活争战功。”
“至于江湖上的那些人更不用怕了,真正的高手不会惹事,武术这东西越练越觉得自己不行,那些自以为高手的没一个是真正的高手。”
“而社会上的那些混混,哪个不是仗着人多势众才敢欺负人的?落单的混混什么都不是。”
这番话好似一只巴掌,啪啪地打在伍善的脸上。
伍善尴尬,万春芳若有所思,韩雪和王大刚的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而李怀义冷冷说道:“只有你行?”
李怀义真是一个好捧哏,他不说话周知远还真没法往下说。
借李怀义的这句话,周知远笑道:“李主任、不瞒你说我还真行,小的时候,我是家里、邻里最可爱的孩子,那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上学时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同学们最拥护的大哥,人称仗义无双周知远,为哥们两肋插刀、为同学仗义疏财,我同学在外面受到欺负,喊一声:‘我同学是周知远’,那些混混转身就走。”
“李主任、这些事你可以问张勇,我当兵时,我的几位老师、上百名同学去车站送我,混混们也去了数十人,个个泪流满面依依不舍。”
“我到部队后苦练枪法,很快成为神枪手,而在格斗方面号称格斗之王,首长喜欢我,半年就被提为班长......”
周知远施展“树上开花”之计,众人一起看向他。
韩雪纳闷,“他想干什么?”
万春芳和王大刚奇怪地看着他,这几天的接触,他俩一致认为周知远是个谦虚的人。
伍善暗自核计,“他比我的脸皮厚。”
而忍无可忍的李怀义出声打断他的话:“如此优秀,为何蠢得将自己的的手指筋割断?”
这话一出,周知远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仔细看看李怀义,叹口气说道:“李主任真是太单纯了!”
他好像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趣,转眼看看上菜的服务员,又看看韩雪,有气无力地说道:“韩科长、今晚你做东,菜上得差不多了,你张罗吧。”
说完这句话,周知远专心地看着眼前的酒杯,好像这只杯子里突然冒出了一朵鲜艳的玫瑰花,娇艳迷人、美不胜收,让他目不暇接。
这个态度让李怀义怒道:“怎么不说话了?夜战中误将刀刃当成刀柄,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手指筋割断,还有像你这么蠢的人吗?”
李怀义抓住他的把柄,一定要将他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