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薄盛来说贺寂州也知情,你是他的妻子,你也一定知道对不对?”
许懿屏住气,她私心也不想要沈青柠再记起那个浑噩的男人。但沈青柠这是摆明来问她要真相的,她看着沈青柠着急的眉眼,她也不知道要不要说,她既想要沈青柠知道又想推卸害她知道的责任。
“李由頔没告诉过你吗?”
李由頔其实才是开口的最好人选。
沈青柠摇摇头。她现在不信他说的。
“他后来承认了。”
“可是我不想问他。”
她主动握住了许懿的手轻轻地晃。
“许懿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和薄盛来之间的故事。”
许懿看着她的眼睛犹豫,知道真相之后她说不定比现在不快乐一百万倍,可现在婚期就在跟前,婚后才知道说不定就是晚了,既然沈青柠自己追问上门,许懿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沈青柠。
沈青柠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身上发生过这样悲惨的爱情往事,直到许懿说完她也还是沉默。一副低垂着脑袋不言不语的样子。
许懿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她招呼佣人走上来,接过端上来的果汁和水果又全都推到沈青柠的面前,沈青柠握着柚子汁安安静静地坐着。她其实也没那么难过,最多也就是为故事里的那个女孩伤怀。
“那你还要嫁给李由頔吗?”
许懿试探着问,不管记不记得,如果沈青柠还没放下薄盛来,如果她真的也不是那么爱李由頔的话,那这段婚姻许懿觉得大可不必。
沈青柠终于抬眸看着她。
她答应过薄盛来如果她和他从前是一对的话,把钱还给他之前她不会结婚,但现在这么看来,薄盛来其实也没资格拿走他们全部夫妻共同财产。
要问她爱不爱李由頔,她以前会立马点头,但现在她和李由頔的感情,一点也没有她和薄盛来轰轰烈烈。既然她曾经那么惨重地爱过薄盛来,如果有朝一日她恢复了记忆,她深爱的会是李由頔吗?
“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李由頔,人惯有的东西就是逃避和拖延。
沈青柠眼珠子转了转,手上放下柚子汁,双手放在合拢的膝盖上,肩膀微微内缩表现的有点局促,她其实和许懿不太熟悉,所以怕提出来的请求太冒昧而正在紧张,连带看着许懿的眼睛都是带着碎掉的星星。
“我可以在你这里多住几天吗?”
许懿先是有点懵然后又立马露出笑容来,她受宠若惊,连忙拉过沈青柠的手然后点头。
“当然可以。”
沈青柠没想到许懿会这么热情,她松口气,但又担心贺寂州不同意。
“需要经过你丈夫的同意吗?”
这个问题沈青柠以前也问过,所以许懿愣着,她还记得那时候她那张懵懂的脸和小兽似的眼神,许懿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以前,她现在觉得其实潜意识里沈青柠其实一点也没变。
“不需要。”
她轻轻拍拍沈青柠的手,要她先安心住下来。
陆相挽自那天在苏林别墅见过薄盛来之后,回来就一直存心躲着,想着这几天他或许因为躲薄时漠正住在苏林别墅里,连带着薄妮也不敢去看望,整日就独自住在凉水居里。偶尔还和串门的凌司如的荼聊聊天,请他们喝喝她新酿的果酒或者熬的汤,摆弄后花园一大片连着一大片的果树蔬菜,花草植被,所以日子也不算是太无聊。
因为凉水居的四处都装着监控,每一秒钟都有值岗的荼站在苏林别墅顶上四处巡逻,她们对凉水居里的角角落落一览无余,所以凉水居的别墅门,陆相挽起床之后就也常常敞开着,毕竟没有任何差别,还能方便来探望她的荼快快进来。
搬进来之后,除了和陆相挽交好的那些荼和凌夏浔,这里还从来都没有不速之客进来过。
不过今天早晨有例外,因为那个叫薄盛来的来了。
他毫不犹豫就抬腿往里进,一步接着一步径直坐在陆相挽前院的那座名贵茶几边。陆相挽刚从温室里提出来几个小南瓜正往厨房离去,脚踩着台阶从后院出来,转身就要走上客厅,偏巧余光就看见茶几边有点什么与往日不同的颜色。
她往去客厅的台阶上走几步,仔细思索还是觉得不对,回头一瞧,还真看见薄盛来就坐在那。他就面朝着陆相挽坐着,见陆相挖和他对视上,举起右手招招和她打招呼,笑得无比灿烂。反而陆相挽就皱着眉头。
她穿着宽松的羊绒外套,薄盛来应该看不出来。小南瓜身上的泥土已经洗过了,陆相挽把小南瓜随手放在楼梯的台阶上,转身下台阶朝薄盛来走过去,他来这绝不是为了干坐着,陆相挽早晚要打发他。
陆相挽还没走近,薄盛来眼里饲养着头恶狼似的一直盯着她走近,瞳孔里裸露出毫不遮掩的玩味挑衅,不断更加愉悦地咧嘴。他坐得极其懒散,一条腿在茶几底下伸得笔直,另一条腿曲着脚尖点地。陆相挽皱着眉头,她伸手把椅子从原来的位置拉得离茶几一两米远才坐在他面前。
她的反抗看在薄盛来的眼睛里就只如一阵风,风再大,拂去了也就拂去了,他根本毫不为恐吓和害怕。他的手指在桌上轻敲,在格外寂静的溪水簌簌声里,陆相挽皱着眉头盯着薄盛来,她眼里可对薄盛来的厌恶毫不掩饰。
“你的别墅还挺特别的。”
薄盛来说真的,这栋别墅在他看来没有一点贵家的气派,不是鸟语花香就是果木蔬菜,活脱脱就像是一栋普通廉价农庄,陆相挽这样的身价竟然这么看得上这么一栋破破烂烂的屋子。他反正是觉得她的眼光不怎么样。
“谁允许你进来的?”
陆相挽说话恶狠狠的,语气可不好听。她确实格外不耐烦,但这也耐不住薄盛来脸皮厚啊。
“也没人拦着呀。”
他俩手一摊,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倒是把陆相挽气无语,愣是逼得她翻了一个白眼。薄盛来又咧起两边唇角,笑得人畜无害,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好歹当初你离婚的时候,是我深更半夜把你从大老远的红珊瑚别墅沿着乌漆嘛黑的路从野外给带下来,再给你好端端地安置到市中心的酒店去,这么大的恩情,还不值得你好好对我说几句话吗?”
如果只有恩情,陆相挽自然每天对他感激涕零,但他怎么敢对自己做过恶心事只字不提。陆相挽现在一想起从前那些铺天盖地的伪裸照,还是恨不得立马给薄盛来两巴掌。
“作恶多端的你有好到哪里去吗?你怎么不说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传我的黄谣传到满天下去,试图绑架侮辱我?”
“那你现在不也好端端站在这吗?”
薄盛来毫不知错。他皱着眉毫不能理解陆相挽干什么这么激动。他直接出口打断她,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看不起陆相挽从始至终。就只因为她一双眸子偶尔和白颂清一模一样,他自认为已经够怜惜她了,他可以因为厌烦就毫不怜惜弱者的苦衷,所以不论陆相挽说什么,他只觉得烦。
陆相挽好无语。
她没法共情薄盛来这种虎落平阳还要高高在上,永远高人一等的姿态,就像薄盛来也没法理解造黄谣对一个女孩子的伤害,到底能有多么地深入骨髓和应激。
所以,薄盛来是这几个乌烟瘴气,莫名其妙,高高在上的公子哥里头,陆相挽最讨厌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