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孩子迷茫的眼神和惨白的脸,薄时漠再怎么气大也不忍心再吓着荼。他松了手,往后退了几步再站定。
“你和我出来。”
他说完就率先往外走。
陆相挽不知所以但跟着,她先哄好孩子让他躺好,再轻轻关了门出去。她从头到尾都笑着,用温柔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安抚着孩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最后站在楼顶上。
陆相挽身后,还站着荼四十五。
薄时漠站在楼顶边转身,他立马就看见陆相挽身后还有人,仔细看那人小拇指是绿色的,是荼没错。
凌夏浔竟然舍得给陆相挽派荼。
薄时漠气不打一处来。
他看着陆相挽,恶狠狠地说。
“让你那些尾巴滚远点。
什么尾巴?
陆相挽转身才看见有荼在自己身后,无论待会薄时漠会不会又要杀死她,她有些话要和他说清楚。
荼不合适在场。
她还并不想让凌夏浔知道。
她折返走过去,站定在四十五面前。
“不用跟着我,我就和他说几句话。”
“是。”
她看着荼四十五走下楼梯,消失在楼梯台阶拐角,才转身站定。但她没再走过来,两人之间隔了十米。
“现在你可以满意了吗?”
陆相挽不满他呵斥的口吻,说话也是顶着气的。格外阴阳怪气的口吻,这是她还他的。
“什么叫做我满意了吗?”
薄时漠呵笑。
她还有脾气了?
“如果不是你非要离婚,孩子怎么会生病了连自己亲妈都见不到? ”
怎么会这么能颠倒是非黑白?!
薄时漠真是一点都没变。
陆相挽可庆幸自己现在离他远远的。
“呵。”
“如果不是你非要勉强我,几次三番要杀我,我绝不会跑到游城去寻求凌夏浔的帮助。”
“你不思索自己的错误,反而把所有的罪过都怪罪在我身上,难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因你而起的吗?”
陆相挽气急败坏。
薄时漠却怒斥她说的是笑话。
“笑话!”
“因我而起?”
“你以为我真得要杀你,你现在还能只能在这里吗?”
陆相挽话茬接得快,她迫不及待吐槽和戳穿。薄时漠早就没脸说,他给她一线生机。他自以为她的命一次次捡回来得这么容易的吗?
“如果你还要杀我,我确实是不能保证自己还活着,但事实也证明我之前确实受你所赐,差点就死了。”
“如果,你只是叫我出来教训我这些,我不认可的东西,那我们无话可说。”
她立刻转身。
她绝对不是来和薄时漠拉扯这些陈年旧事的,这些事没有过去,但不代表她愿意一次次提起,反复说服薄时漠。
他爱怎么想。
怎么想。
和她没关系。
她要走开。
薄时漠终于能冷静了点。
他叫她出来本意不是算旧账的。
只是忍不住提起。
“凌夏浔告我强奸,是不是你的意思?”
凌夏浔用陌生号码故意给薄时漠发了很多私信。
比如陆相挽告诉凌夏浔有关薄堪往事时有提及薄时漠的那段录音。
比如凌夏浔和陆相挽在网络上被大量点赞和转发下载的西皮视频。
比如她给凌夏浔亲手做的糕点。
比如他拍的两人错位的暧昧照片。
薄时漠知道他是故意的。
但他就是忍不住发脾气,火气的确也是大了点。所以才和她算旧账。
陆相挽转身。
什么叫做是不是她的意思?
陆相挽觉得好笑极了,她不答反问。
“你给我打促排卵针强奸这件事不是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吗?”
“怎么就是我说出去的?”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都有自己的调查手段和非要达到不可的目的。”
“我只是其中一个工具。”
“不是吗?”
陆相挽越说越像是在嘲讽。
薄时漠不解得看着她。
她好像在暗讽的人特别多。
陆相挽看薄时漠不像听明白的样子,她也绝不想再有理由和薄时漠拉扯,所以干脆就一次性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这件事不是我的意思。”
“但事后我默许了。”
“你做了这么多的恶事。”
“早就该得到惩戒。”
好一个咬牙切齿的‘惩戒’。
薄时漠气得呵笑。
“凌司如拿死压我,可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你应该知道,这两个字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薄时漠自大的模样很讨厌。
可是,这就是事实。
陆相挽无法辩驳。
她攥紧了拳头。
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条人命。
凌司如的死,怎么可以被他说得这么轻如鸿毛。陆相挽真看不起薄时漠。
她攥紧的手松了劲。
“但起码在普罗大众眼里,我不是勾引你的第三者。我还有清白。”
清白——
陆相挽总爱清白清白的。
“呵。”
薄时漠看这两个字的眼神是嘲讽轻蔑。
“清白很重要吗?”
薄时漠从不知道‘白’还能是个褒义词。
他又忘了陆相挽就是为了清白才嫁给他,这些个人里头,陆相挽最觉得薄时漠没资格批判她坚守了二十二年的清白。
“如果不重要,我不会嫁给你。”
她咬牙切齿。
薄时漠眉毛一皱。
他算是看穿了,清白只是她的借口。
“那你为什么住在他的别墅里?”
“你和他的剪辑视频在网络上随处可见,这就是你要的清白吗?”
陆相挽怔愣了会。
原来他是这么看她的。
住凌夏浔的别墅。
随处可见的西皮剪辑视频。
不都是他们兄弟二人逼的吗?
她从头到尾分明都不是故意的。
他竟然到头来指责她。
天空上下起了蒙蒙细雨。
雨丝在两人之间隔成一段雨幕。
她真的看不清他。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深深叹口气。
“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我故意的。我已经说了,如果不是你一直逼我,我绝不会到花溪别墅里寻求他收留和帮助。”
“再说了。”
“他肯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肯收留我,无非就是看在司如的遗愿或者情谊上, 绝对和我没关系。”
“我和他从来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陆相挽该说的都说完了。
如果他真的这么在乎她住在凌夏浔的别墅里,他们可以各让一步。
“只要你真的肯放过我,我可以立刻离开花溪别墅,回到南城过我自己的日子。”
“你愿意放过我吗?”
薄时漠不说话。
他绝不愿意给出这样的承诺。
他以后定做不到。
陆相挽看出来了。
她冷嘲。
“你看。”
“你连嘴上骗骗我,说一声假意的放过都做不到,我怎么能相信失了凌夏浔的帮助和庇护,我还能在你的占有欲底下好好活着。”
“呵。”
“薄时漠。”
“我说过了,那天你救走了凌司如,我从悬崖上跳下去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她转身。
“我们不要再纠缠了。”
陆相挽一步不停,逐渐走远。
薄时漠就站在原地看着。
没有迈一步。
他浑身板正得站着。
双手慢慢攥得紧,最后在虚无的空气中打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