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明月庄既定的那个位置。
陆相挽站在原地。
白一静默退场。
她眼无生机在原地杵了很久。
直到黎明日出,她终于顺着楼梯走到天台上,她搬了把椅子做垫脚踩踏来爬上围墙坐着。此时刚起来的太阳的余光还很柔和,人这一天能久凝视着太阳的时间并不多,总是会因为他的光芒这么刺眼,让人眼前发黑然后眩晕。
陆相挽放空自己。
她顺着天边去看那抹橙黄底下的缤纷。
她稍稍一低眼就可以看见不远处的那座,五颜六色的杜鹃花田,那里的花常开不败,那里的红色占据了一大片,她从没表达过对那片红色的喜爱,那些于她是全部倒进她眼睛里的垃圾。
她低头往下看就是和她接近十五米高度的小山坡。
她倒是不畏高。
她看着天边的云,身子后仰,两手在身后撑着围墙的边缘,然后肆意的晃动自己的小腿。晨风吹来的青草味浓郁,她深呼吸之后就感觉沁人心脾,闭着眼睛享受微风吹拂过来的触摸,她睁开眼睛突然就想要吃香草奶油蛋糕。
她再转过头往更远的地方看。
大片大片的绿色出现在她的眼睛里。
这附近的山并没有到了秋天就有五颜六色树叶的树,而是统一的绿色,偶尔有些地方绿的杂乱无章,浅中突兀的出现一块极深的绿色。陆相挽最喜欢绿色,绿色养眼,青春而且活泼。
太阳完完整整的升起来之后,日光照在身上就有些毒辣了。
陆相挽随意捣鼓一碗面吃下又因为一夜未睡,洗漱完也就倒头睡了。
陆相央夜里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洗漱之后就去休息,第二日中午起床的时候,走到饭桌前喝水,看见一旁的曲谱,他拿起来随意翻了翻。
第一,二面上的都正常,旋律挺悠扬,但是这第三面......陆相央放下水杯定睛看,他先是以为是不是自己没睡醒,他快速继续往后翻,但全都不对劲。音符哆来咪发索拉西,明明只有七个字符,但是陆相挽给他的曲谱里的音符却频频出现九和八。
他皱眉拉开椅子坐下来。
仔细审视这曲谱。
他第一反应是怀疑一定是陆相挽错了,掏出手机就想打电话问问她。但反应过来陆相挽自从嫁给薄时漠之后,手机就一直打不通,他只能作罢开始自己琢磨。
他看着后面页数里也不断出现的八和九。
这几页曲谱里暴躁的旋律。
他真觉得反常。
他手撑着脑袋开始琢磨,这难不成还是什么特别的标注吗?他一时想得太入迷,改变撑手的姿势时,一不小心就碰倒手边的玻璃杯,水突然被倒流出来,发出玻璃碰撞的脆响,他惊慌,赶紧把曲子拿起来,但脑子里突然就想起来昨天陆相挽的话。
“谱子上遇到什么事都要学会自己思索,一定不要求助我。不要问我,你的学识底子很稳,所以只要你能想出来就一定是你想的那样,明白姐姐的意思吗?”
他当时就觉得,她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只是后来又只当做,这是她盼望他有所成的殷切而已,就没想到那么多,他现在才反应过来,所以越想越不对劲,他心里有个想法,就是这些数字是陆相挽故意而为之,他下意识觉得这谱子和薄时漠一定有关系。
她一定是想用这谱子对他说什么,他急忙先拿出手机拍照保存好,然后拿着谱子到钢琴边上琢磨。
邱又杭出手的速度还不错,凌司如很快就收到了贺寂州被游城投资商冷落的消息。
“老大,按理说现在投资贺寂州,比投资游城任何一家企业都要值当,他们这些老古板怎么会听邱又杭的?”
荼二十是个有经商兴趣的家伙。
凌司如从前冷脸不爱多说话,如今平日里脸上表情温和许多,总是能有笑意,荼二十也就不止步于偷偷学习,她试着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顶多就是不被理睬,在她心里这也没什么。
凌司如正端着喷水壶给花花草草浇水,她温柔得把叶子花瓣上圆润润的水珠给她们涂抹均匀。
“你觉得虎口夺食最重要的是什么?”
凌司如不回反问。
她问的口吻还挺温柔,也好像并不急着要答案,她端着喷水壶沿着围栏的边沿小步得走,给这里或者那里也都喷喷水。
荼二十跟在她后头,她想了又想,但实在想不到,她就随便猜了一个。
“是技术?”
凌司如哼笑。
“当然是不怕死。”
她目光温柔的看着那些粉色的花朵也伸手去抚摸,荼二十站在她背后看着凌司如的背影,此刻的凌司如看起来明明是温柔体贴的人,但她说话语气还是这么冰冷无情。
凌司如转过来看着荼二十。
荼二十察觉到她打量的眼神急忙低头。
凌司如脸上笑的温柔,她慢慢走近,直至从荼二十身边走过,手里提着喷水壶直直走到对面另一处花丛里。
“另外再附赠你一句,光脚不怕穿鞋的。”
“你自己悟吧。”
她边走边说。
留荼二十站在原地真的在琢磨凌司如话里的意思。
昨天邱又杭派人送了条空白纸张过来,又说是要她赐教,凌司如什么也没说就在空白纸上写了‘财务作假,势必倒台’八个字。
不过令凌司如欣慰的是,邱又杭的悟性的确也还不错,他能想到做贺氏集团的完美假账供给各大家族参考之外,自己压了一张担保书,担保最近如果贺氏集团没出事的话,他所有的名下财产和股份都可以随便他们怎么分割。
游城有名的浪荡子,一个视财如命的家伙,竟敢豁出去全部的财产做赌注,他这大架势,谅是谁,再有经验的老古董也不敢随意轻举妄动。不过谁也不愿意就这么听信他,把自己的钱投资在邱氏头上。
所有人都在处于观望阶段。
刚才不久之前,邱又杭偷偷又派人过来传了一只录音笔给她,言明自己在会议上的所有措辞和对她的期待,最后也言明自己所有的身价财产全部都压在她身上,希望她不要让他去当乞丐。
这么大的期望。
凌司如却只给传信的人回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和微微的点头,就把人打发走了。
“老大。”
荼二十六回来了。她站在凌司如的身后。
凌司如还在拨动花花草草。
“风声放出去了吗?”
“放出去了。”
“嗯。做的不错。”
凌司如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回屋子里,她脚步很轻快,这是头一回她们见凌司如走路蹦蹦跳跳的样子,最后人影消失,只留下留荼二十二和荼二十面面相觑。
几个小时之后。
凌司如出现在森林公园里,优哉游哉的散步。
贺寂州几分钟之后就迎面走过来,他反复故意堵住凌司如的去路。
“贺总,你这是做什么?”
她微笑示意,语气疏离。
“凌司如,你装什么装?不就是你唆使邱家集合游城所有企业不给我投资?”
贺寂州眼神狠戾,他双手擦着裤兜,脑袋微微前倾,说话咄咄逼人,一边盯着凌司如的脸一边走近她,最后成了他步步逼的她倒退。
“贺总有证据证明是我唆使的吗?不给你投资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凌司如照样笑。
她还笑的如媚春生。
“他没那个脑子做假账诬陷我。”
“他频繁派人到你别墅去,不就是因为你是他背后的军师吗?”
贺寂州不断逼近。
凌司如听见自己身后的脚步声,她余光一瞧就就看见几个穿黑衣的保镖大汉站在她的身后,这是要围攻的意思啊。
“贺寂州,你要是觉得假,你自证不就完事了吗?特意打听我今天的行踪,还来这里堵截我做什么?”
凌司如自然是要嘲笑他头脑笨的。
“当然要自证。”
“但是有你在,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凌司如怎么会把这样孩童过家家的神情放在眼里,她站定不动,微仰头微笑看他。
“所以你要杀了我?”
贺寂州笑着摆手。
“不敢。”
“我们谈谈?”
凌司如可不是来和他谈和平的。
“谈什么?”
“薄时漠是我的敌人,敌人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敌人,我们之间可没什么好谈的。”
凌司如转身往外走几步,就被贺寂州的保镖抬手拦着。
她击打开他们的手要离开,被他们反擒拿抓着肩膀不放,最后就是一番扭打,但她只守不攻。
局面不上不下,看样子的确是她在吃亏,几招之后保镖就被贺寂州叫停。
凌司如倒退几步离开现场。
贺寂州没让人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