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如未低头,她只是视线往下垂看,用黑色的瞳眸就那么冷冰冰的瞧着跌坐在地上的老人。
“如果不是你非得棒打鸳鸯,所有人都能好生活着,我们这些人里,该出生得,会和乐一辈子。”
陆相挽绝对不会被薄时漠拉着非得这辈子和他们这种人掺和在一起。
“不会不能不该出生的。”
“也能离这场地狱远远的。”
比如自己和那一群姓薄的恶魔。
她垂下的手拿着枪重新指着凌邱的眉心。
她怒斥大喊:
“你只记得自己有功。”
“怎么不怪罪自己罪孽深重?!”
她的手已经放在了扳机上,只要轻轻一动弹,凌邱就可以死了。
他用胳膊撑着地往后爬。
他爬一步。
凌司如就往前走一步。
凌邱被吓得语无伦次,变得口吃。
“你!你……”
凌司如看着他脸上的好戏,枪对准凌邱不动,她嘴上模拟发出开枪的声音。
凌邱张大眼睛尖叫然后愣着。
他僵硬住不动,不知眨眼,不知喘气和呼吸。
凌司如退后一步。
哈哈大笑。
哈哈大笑。
他憋得缺氧了,才大口呼吸,然后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没死,他大喘气,笑得疯癫。
凌司如退到一半转身,把枪还给荼二十一就要离开。
又被跑上来的凌轶抓住胳膊。
荼二十二扳动了扳手。
所有手枪怕走火都没有上膛,不然荼二十二这一应激反应早就打死了凌轶。
凌司如眼尖看见了这一幕。
荼二十二走上前。
凌司如挥手示意她退下。
凌轶紧紧抓着凌司如的手臂,回头看荼二十二退下,她才转头过来开口。
“小如,听姑姑和你说几句。”
“现在股份都在你的名下,公司要交给谁也都是你说的算。”
“只是。”
“凌氏现在是强弩之末,底下多少员工已经靠凌氏养家糊口十几年,几十年,现在却只能面临失业?”
她从手提包里掏出来一份报纸,指着头版头条伸到凌司如眼前要她看看。
“这是昨天的新闻报纸。”
“凌氏高管已经跳楼占据各大头条。”
“各大负面新闻累累,加上薄氏故意施压国内的投资商,又联合贺寂州砍断外国投资链。凌氏资金链空虚,马上断裂。”
“这样下去。”
“凌氏不日即将宣布破产。”
她把报纸强行塞在凌司如的手里。
俗话说黑脸唱罢白脸方能上场,硬的不吃就得给人试试软的,凌轶这么多年受人压制,早习惯做人进退有度,在态度这方面,她比自己父兄拿捏的都好。
她总结了一番作为收场,也不再刻意卖拉自己的痛点,所有的都是恰到好处。
“小如。”
她轻轻拍拍凌司如的手背。
“我知道,他们都不认凌氏这个招牌,只认你这个人。”
“你不回来,凌氏一家倒台也罢了,上千个家庭会失业跳楼,你忍心吗?”
凌司如面上不动。
但凌司如的亲妈是跳楼死的,凌轶赌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姑姑就言尽于此。”
“爸,我们走吧。”
她走过去扶起还坐在地上的凌邱一起往外走去。
凌司如自知在谁眼里自己也不可能是慈悲心肠,所以自然也怀疑凌轶这是话里有话。
她招手叫来荼二十二。
“查一下她和薄家两兄弟有没有往来。”
“是。”
许懿那天和沈青柠兜了一圈院子之后,回去酒店偏房过夜,保镖禀告给贺寂州,但是贺寂州没拦着。他觉得,早上的事触目惊心的,她眼下一定还没消气,对他也还有恐惧,又觉得彼此冷着两天也没事,只要她身边没有其他男人,贺寂州觉得自己总归是还有机会的。
所以两人冷战了三五天。
再见面,是听说许懿去了机场。
“去哪了?”
又是这句开场白,许懿听厌了也有胆子不回答。
她直直绕过他的身边,再次被他拽住了手臂。
许懿应激反应抬手就是给贺寂州一巴掌。
巴掌打的很响,两人都愣住,许懿最先一秒反应过来,她什么都没说就要走开,但才走两步就被贺寂州的保镖拦住去路。
“你故意甩开我留给你的保镖去机场,做什么?”
两人就这么背对背站着。
贺寂州质问的语气不算凶。
“你不是都已经派人去逮捕我了吗?怎么,你的走狗没告诉你我见了哪个野男人吗?”
许懿是去给沈青柠送别的。
贺寂州的保镖意图封锁机场的时候,只在机场看见了她一个人。
她说完转身。
贺寂州也转身。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
看着贺寂州气咧咧的眼神,她很高兴,因为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贺寂州越是不爱听什么,她就偏偏要胡编乱造什么,说的越是难听,越是天花乱坠就越好。她巴不得下一秒他杀死了她。
但贺寂州没有。
他选择从她身边走过去。
除了带过去一阵风而已,其余什么都没有。
当然,在夜里睡觉之前,他特意调了机场的监控从许懿进门到出门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他知道许懿在骗他。
又怕许懿不是在骗他。
好矛盾纠葛的心情在这一刻全都大明,他哈哈大笑出来,胡乱抹了眼泪就钻被窝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