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如挂了电话之后,从台阶站起来。她拿着手机和瑜伽垫往里走。才走到门槛边,就看见凌夏浔坐在这屋子里。
一旁站着他的荼。
大眼看去不用数,数量不多。
也就十几个。
和她的荼数量一样。
凌司如看一眼站在一旁的荼二十一,两人眼神略微交流,凌司如便是心里有数。
她略微歪嘴一笑。嘲她都如此避世了,任是谁都还能踏过她门外的敲门砖,随随便便就能想见到她就见到她。
她把瑜伽垫随地一扔。
转个弯掀开珠帘,走进里厅。顺手就把手机随意扔放在沙发上,然后倚着半人高的紫檀木椅的扶手。隔着珠帘看凌夏浔还安坐在客椅上的背影。
“偷听人打电话的毛病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改改?”
她刚坐的台阶就在这客厅门口。
他想听不想听都可以听得一干二净。
凌夏浔摇晃红酒杯,里头装得是酒。酒香早就四溢,凌司如一踏进门就闻出来了这酒的年份和品种。
他没正面回答。
倒是说些迂回讨好的话。
“带了两瓶梅洛红葡萄酒。你要不要喝?”
确实两瓶红葡萄酒就搁置他手臂搭着的矮几上。但凌司如瞧一眼没动。她还不至于没酒喝的地步。
“用不着你来送。”
她冷脸。
凌夏浔也不尴尬。
“听说下礼拜是凌亢的葬礼。”
“凌家的意思是让你去吊唁守孝,人死了,事就过去了,别在人前把场面闹得太难看。他们还是认你的。”
凌司如哼笑一声。
果真来来回回还就是这点破事。
她就不懂,几个大男人怎么就非得就是这么固执,啰嗦,婆婆妈妈的。凌司如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个的。”
“凌轶已经在明目张胆得争遗产。我既然走了再回去也不合适。”
凌司如随手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茶杯里倒水,滚烫的茶水隔着瓷壁捧在手心里还挺暖和。她算是说了合理理由,意思就是要凌夏浔赶紧顺坡下。
但凌夏浔非要和她仔细琢磨她话里的错误,装作一点也听不到她的话意和台阶。
“她年事已高,膝下也没有凌家的孩子,凌邱不会把东西交到她手里。”
今天这么多人动干戈也不合适。
但好脸她已经给过了。
他不顺坡下是他的事。
凌司如没什么耐心在这种来来回回重提的破事上扯皮。她大力的把茶杯掷在桌上,滚烫的茶水随惯性和碰撞扬起,洒在她的手背上,顿时在虎口周围泛红了一大片。
“凌家要怎么样,都分不到你这个养子头上,你操什么心。”
“酒不喝,你我也不送。”
“滚吧。”
凌夏浔非但没走还一路走进里厅。凌司如的恶言恶语,他全然忽视当做听不见。隔着珠帘看见她手上的红痕。
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膏丢给她。独自倚着珠帘旁的墙没有走进去。
“既然你不感兴趣。”
“那我们来说说凌亢遗体的事。”
凌司如听见凌亢遗体四个字,抬头看凌夏浔一眼并没有再说话,这在凌夏浔意料之内。她安安静静得打开药盖给自己的手背抹药。
凌夏浔看她涂药才开口说话。
“我知道那天薄时漠也去了苑墓。”
“荼二十看见薄时漠开枪射中的位置在凌亢左胸口。”
“但凌亢的心脏长在右边。”
“那一枪不是致命伤。”
“法医报告写明他左边血凝结的时间起码比右边早六个小时。”
“也就是说就算是最早加枪的时间,右边的枪口是在夜里九点开的枪。”
“但那时候薄时漠已经在北城。凌亢人还在游城苑墓地下室被放血。”
“所以杀他的人另有其人。”
他偏头去看凌司如,她刚好已经涂好药膏。人在凌夏浔没看到的时候已经改为坐在沙发上,悠闲得翘着二郎腿,喝刚才泼出来一半的那杯茶。
“我还知道你昨夜凌晨穿夜行衣去了他的停尸房。这些你不看报告只是验尸也都可以知道。”
“早上回来遇见薄盛来在你门口蹲着也特意乔装打扮,对他瞒天过海。”
“你这么做是因为怀疑是薄盛来杀了他。”
“对吧?”
他循序渐进的推测和诱导。
但凌司如不是傻白甜,没有跟着任何人逻辑走的习惯。她喝一口茶。偏头看凌夏浔,眼睛眨巴眨巴说出来的话不知道几分真假。
“我怀疑是你杀了他。”
凌夏浔脸上表情似乎不觉得惊讶。
他很理智,甚至以为凌司如在开玩笑。
“那我的动机是什么?”
凌司如背靠在沙发上,手里左右转动着茶杯,杯里浅浅一层水面随着转动左右摇晃激起水花,打在杯壁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杀了他推我上位,你不是一直都想我做凌氏董事长的位置。他死了,我就再没有阻碍。因为我比凌轶更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还有。”
“凶器是枪。”
“你现在除了钱,最富有的就是枪。”
“动机和作案工具你最齐全。”
凌夏浔见她不是开玩笑的口吻,语气里也很严肃。以为她当真。
“不是我。”
空口无凭的三个字之后,凌夏浔还在措辞解释。但凌司如已经毫不迟疑的给予肯定。
“嗯。”
很突然的打断和认可。
让凌夏浔有点茫然。
“你信了?”
“为什么不信?”
是不是他,凌司如不会从他的话里判断。他说什么也都从来不重要。
她从里厅走出来。
直直走过凌夏浔的身边,把药膏放在离他不远的柜子台面上。微微回头看他。
凌夏浔能看见她的眼角余光。
“我再说一遍。”
“别试图琢磨我。”
“你可以滚了。”
凌司如已经迈步往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