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浔,我要回北城,马上回去。”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着急,眼神里除了慌乱之外还带着坚定,在口头催眠似的不断地否定之后,她心里更坚定了必须要查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事实真相的决心。
虽然有恩,也是仇人。
但她不该不记得,所以总有一个人在撒谎,要是让她知道薄堪撒谎求生,她一定会让他不得好死。至于白颂清,如果她是诚心诚意救她,说不定她真是有悔改之心。她会重新考虑薄盛来的死活。
她从不杀无辜之人。
可她不信白颂清的无辜。
薄堪嘴里的事实和她的决心相违背,有人拉住了杀红眼的她。
她心里质疑的萌芽越发阴葱,她不能任由自己等待真相的水落石出,以让自己在这犹豫的空白时间里无端生出杀人的犹豫,和胡思乱想。她要快刀斩乱麻,她要知道事实真相,她不能迟疑和犹豫。
她要在动摇之前告诉所有人,白颂清并不无辜。
“好,你别急,我们坐我的私人飞机回去。”
凌夏浔刚才也算听了一半她和薄堪之间的对话,他相信不久之后,他就可以把这些谜团全部查清楚。凌司如现在情绪激动,所以他要做的绝对不是再阻挠下去,当然,他也想看看,北城里还有谁也是知情的。
他按照凌司如的要求,约薄盛来赴会。其他的,他倒是没有多说,只是说三人见一面。
薄盛来起初婉拒。
理由是和凌司如水火不容。
凌夏浔毫不犹豫就用手里的知名产权和他交换。
最后薄盛来只说是新居外的茶馆见面。
薄盛来和沈青柠订婚之后,还没有从薄家别墅搬出来,但沈青柠最近正在忙碌新房子的装修。薄盛来全权让沈青柠照她自己的喜好来,简约之外颜色不要太浓烈即可。
这座新居还没有对外公布,凌夏浔算是第一个知道的。
到达茶馆之前,凌夏浔特意拉住凌司如叮嘱她。
凌司如答应凌夏浔绝对不动武之类的要求后,他们在茶馆包厢久等。她跪坐在椅垫上,面色苍白,眼里没有因为某人的迟到而有怒火,她在想什么,在发什么呆,凌夏浔无从得知。
天色已暮,薄盛来终于姗姗来迟。
凌司如低着头不发一言,乖乖等薄盛来落座。
“你想问什么?”
薄堪看凌司如的眼里都是敌意,只是因为凌夏浔在一旁而有所收敛。
凌司如想要知道真相的心很急切,所以她开门见山的问。
“薄堪说,白颂清救过我,有没有这回事?”
薄盛来一脸惊讶的表情,他不知道凌司如竟然是来问这个的,她怎么会见到薄堪,他看了一眼凌夏浔之后,得到他眼里的示意之后,还是说了实话。
“有。”
凌司如顿时心跳如鼓,只是面上镇定罢了。
“你有什么证据?”
她不听谣言,她要证据。她要能镇定自己心腑的证据。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拉住一个杀红眼的人,除非是关键人质和极有力的证据。
“我妈的遗书。”
凌司如的眼睛微眯,她半信半不信,她信的是遗书,不信的是白颂清的遗书。她的眼光如距,她上下打量观察薄盛来的微表情,猜测他是不是在撒谎,可几秒钟的上下扫视,她没有看出个结果来。
“我凭什么相信不是你自己编撰的。”
他随手将自己的手机打开,调出相册,顺着桌子推送到凌司如的面前。
“还有几张照片,是不是合成的,你可以自己去看。”
凌司如拿起来一看,只有包括她在内的三个小孩,背景看不出来是在哪里。
她左右滑动相册,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照片上,怎么没有白颂清?”
薄盛来不急不慢的接过她手里的手机,放在桌面上。
“我没有她的照片。”
他的话里凄婉,但这几分悲被他藏得很深很深。
“那这里怎么有三个小孩?”
她指着手机页面那一张,她确保自己没见过这两个男孩,她的记忆不可能有错。
薄盛来只是瞧一眼,就认出来。
“另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薄时漠。”
“照片的背景就是我妈以前住的别墅,楸树湾。”
凌司如又从薄盛来面前拿过手机,她没记错的话。
薄时漠手上拿着的,是杜鹃花!
她开始惶恐不安,她不对劲,她的脑子里突然开始闪现从前周而复始的梦境。
这是怎么回事?她那个梦里的手,也是这么伤痕累累。
她突然站起来,极其迅猛的动作打翻了三人的茶具,东倒西歪的茶水沿着桌子,多多少少湿了他们的衣裳。薄盛来也被她吓了一跳。
她眼睛瞪得大,还左右骨碌得转,看起来挺吓人的。
“以前这附近有杜鹃花吗?”
薄盛来一边清理身上的茶水,一边随口就回答她。
“旧南山那边都是。”
她的眼睛里突然生满了泪水,太过于突如其来又没有缘由,就连凌司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我们经常去旧南山玩吗?”
她问的问题,薄盛来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她到底想问什么,这是不是已经偏题了,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到了可以一起回忆往昔这一步。
“其他不知道,有一次我们在那里放风筝,齐家的孙子上来挑衅薄时漠,我们和对方几个打架,结果全都摔落山坡,回来的时候,薄时漠手里还拿着一束杜鹃花送给你。”
凌司如惊愕的的发现。
这和她的梦,全都对上了。
竟然全都对上了。
凌司如不信,她左右摇头,眼里的眼泪旋转之后坠下。
哪怕有一丝破绽,她都会判定这是谎言。
可是她连自己信还是不信都不知道。
她退出那张茶桌,一路倒退着走下台阶。
“你怎么知道?”
她问得颤颤巍巍的。
“我妈的遗书明明白白可都写着。”
他搬出来的只有遗书,白颂清的遗书,她最不相信的东西成了她现在极其渴望见到的答案。她随便用袖子擦去自己的眼泪,用一双哭红了的眼睛慢慢上抬看着薄盛来。
“介意让我看看吗?”
那是白颂清留给薄盛来唯一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拱手他人,谁知道凌司如是不是在演戏,或者有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凌夏浔看着她流眼泪的份上,恳求薄盛来答应给几张照片。
“可以拍几张照片给你,但本子不行。”
照片也没差,凌司如低垂下眼睛同意了。
“有我的部分,麻烦你都拍给我看看。”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她走上前来,在薄盛来的手机上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并保存。拉着凌夏浔就一步步走远。
“凌夏浔,我们走。”
其实,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凌司如说不上情绪有多波动。
只是那梦真的骚扰她太久太久了,对于她来说,那是她午夜梦回时永恒的噩梦。
但也是她前半生最好的美梦。
她周而复始见到的那束杜鹃花。
和照片上的薄时漠。
她想知道那是梦。
还是现实。
她想知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