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红菊眼见杜艳吃了两次闭门羹,忍不住开口:“大爷大妈们,我室友跟你们打听事情呢,就算不知道,也不应该这样当没听见吧?这样很没有礼貌哎!”
一大爷扭头看夏红菊:“我说小姑娘,您这样大声嚷嚷,就有礼貌啦?”
苏玉禾拉住苏玉禾正要说话,突然有个老太太快速迈着小碎步,冲过来,嘴里喊着“六儿啊,六儿啊……娘在这儿嘞……”
众人循声望过去。
这不是刚才坐在门外的眼盲耳聋的老太太?
只见她一手打着棍子,一手在空中摸索着,直直走过来。
一大婶站起来,小跑过去扶老太太:“老韩婶儿,您咋又跑出来了呢?走,送你回去。”
老韩婶儿听不见,嘴里还在念叨着:“六儿叫娘嘞。”
老韩婶儿听不见的,大婶边说话,边拉着老韩婶儿,在她身上拍拍,扶着她回家。
老韩婶儿被大婶哄好,没走两步,就听见大婶的惊呼:“老韩婶儿!”
老太太摇晃着晕倒了。
胡同口那几个人大爷大妈们原本就一直看着这边儿,这会儿更是坐不住了。
直接乱成一团:
“快送人去卫生所。”
“找医生来。”
“哎呦,把老韩家的送去医院嘞。”
一个个围上去。
夏红菊她们虽然是医学生,但至今为止,学的连皮毛都不算,看着活生生一个人晕倒在地上,慌得不知所措。
苏玉禾经历过不少这样的场面,淡定地过去:“让一下,我可以帮忙。”
她说着就蹲下去,给老太太翻成仰躺着的姿势。
接着拉过老太太的手号脉。
那几个大爷大妈们,看苏玉禾这架势,没阻拦她,甚至交头接耳起来:
“看这手法,是大夫嘞?”
“这女娃娃看着年轻,都能看病啦?”
“谁知道呢,要不还是把老韩婶儿送卫生所吧?谁知道这个大闺女能不能行?”
……
夏红菊却是担心地小声对董月华说:“室长,老师说没有检查,就不能给病人下诊断救治,玉禾这样等下不会惹上麻烦吧?”
董月华微微摇头。
夏红菊不知道是宽慰自己,还是怎么样,嘴里念叨着:不会有事儿的,玉禾成绩那么好,说不定她就是有办法呢……
几分钟时间,苏玉禾号完了脉,又快速检查了老太太的瞳孔和鼻息。
她摸出自己的小针包,抽了几根银针出来,在老太太胸口脖颈几处地方扎了进去,到了时间抽出来,服气老太太用力按她的人中处。
一顿操作下来,老太太醒来了。
睁开了无法聚焦的眼睛。
嘴唇抖了抖:“六儿……”
“哎呀!醒了!”
“这姑娘真有两把刷子!”
之前那大婶扶起老太太,感激地冲苏玉禾点点头:“真是谢谢你,要不是有你,老韩婶儿不知道怎么办了。”
苏玉禾微微笑了下:“还好,她就是心肝郁结,没有太大的问题。就算我不出手,过一会儿也差不多醒来了。”
最开始那位大爷开口了:“姑娘你救了老韩婶儿,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报答。”
这大爷口气还挺大的。
好像要什么都能给一样。
这副样子,跟刚才对她们爱答不理的样子判若两人。
夏红菊小声嘀咕:“这会儿倒是大方了!”
苏玉禾拉住夏红菊,对大爷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大爷,前面我室友也是着急,您放心,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目前遇到了困难,想来这边租间屋子,想跟你们打听哪里有合适的。”
大爷轻哼:“就知道你们要租房子,不过你们甭想了,现在没有房子租给你们。”
苏玉禾一顿:“是没有房子,还是不想租出去?”
旁边一大妈点了下手指:“不租给外地人。”
董月华皱眉:“不是吧,这还排外?”
大爷哼一声:“不是排外!是有些外地人手脚不干净,前阵子住了些个外地人,总是丢东西。”
苏玉禾诚恳地说:“是这样的大爷,我们是旁边协和医科的学生,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出来找房子。”
“是医学生啊,怪不得能救人呢。”大婶看向那位大爷,“于主任,咱们得帮帮这个有困难的学生哇。”
大爷听说她们是协和的学生,脸色缓和了些:“是大学生啊?什么困难?听你这女娃娃讲话口音,你是本地人?”
苏玉禾点头,转头看向杜艳,眼里的意思很明显,问她要不要说。
杜艳一脸惶然,拉过阳阳:“这是我儿子,我男人前几年没了,娘家断了关系,婆家也不帮带,我还在念书,如果租不到房子,我们娘俩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主任,也就是那位大爷,拧着眉:“这样啊,不过咱们槐树胡同也没有谁家有空房子,能租的都租了。”
杜艳一脸失落,看来这边是找不着房子了。
大婶扭头看于主任:“哪里没有?老韩婶儿自己住的小院不是还有两间空房子吗?”
于主任迟疑:“老韩婶儿家?可不能了吧,你忘记前阵子发生的事情啦?”
那几个老一辈人听于主任说这个,纷纷沉默了。
苏玉禾几个人一头雾水。
苏玉禾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大婶叹了口气:“姑娘啊,前阵子就是想着老韩婶儿一个人,给她租了一间屋子出去,租金要的很少,就是想让人帮着看看老韩婶儿,这年纪大了,万一有个意外,好及时处理嘛。
来的那一家子人,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不仅虐待老韩婶儿,还把老韩婶儿家里的东西偷了!你说气不气人!”
是很气人。
夏红菊握拳,忿忿:“这也太坏了!那些人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苏玉禾:“老韩婶儿家里其他人呢?”
说话的于主任:“没了,老韩上战场没了,老韩婶拉扯六个儿子,前五个上战场也战死了,剩下个小的,二十年了,没音讯,大概也……”
这光荣的一家,竟然落得如此凄惨。
夏红菊鼻子都酸了:“这么好的一家人,既然只剩下老太太,上面组织没有给她安排照顾的人吗?她应该安享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