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御书房中,夏守忠将一封密折双手呈交给熙宁帝:“这是负责调查废后死因的锦衣卫递交上来的。”
废皇后吕氏之死,很明显就是另有别因。
皇帝虽然处死了景祺阁那些宫女太监还有嬷嬷,然而吕氏毕竟是熙宁帝的原配。哪怕没有感情,熙宁帝也不会当真不闻不问。
而这,关键是涉及到了废后之死!
宫廷内斗涉及的不仅仅是后宫争宠,还有皇储之争。
身为皇帝,可以允许自己的儿子争夺储君之位,但是绝不允许后宫,参与进入皇储之争。后宫的参与,会让皇帝没有安全感。
一旦后宫妃子之子成为储君,为了让储君登位,皇帝也会置身于危险之中。
打开密折之后,熙宁帝神情未曾有变化,似乎已经在预料之中,只是眉宇间,有些失望闪过。
“去告诉淑妃,今晚朕有国政需要处理,最近就不去钟萃宫了...”
说罢,熙宁帝开始批阅奏折:“诗会第二场有了结果,第一时间上报于朕。”
夏守忠躬身向后退。
后宫之争,还是很激烈的,废皇后还是皇后的时候,上有太后协助,太妃也常有插手后宫之事,皇后之位稳如泰山。
只是,废皇后结局...谁也没想到,失宠的太快。
以至于后宫之中,有皇子的嫔妃娘娘,开始用尽手段争宠。
其中以庶妃德妃最为积极。
现在...皇帝这一道口谕,就代表着庶妃失去恩宠,最起码短时间内,皇帝陛下不会再去钟萃宫。
后宫争宠,皇帝的宠来得快,消失的也快。
这些嫔妃都有子嗣,皇后倒了之后,哪一个不想做皇后?
做了皇后之后,她们的子嗣就是嫡子!
继承大统,最为有利。
“陛下...”
锦衣千户姚谦,在外求见。
“进来吧。”
熙宁帝低着头,阴沉的脸逐渐收敛情绪,恢复冷淡。
“陛下,武威郡公身世,有了些许眉目...”
姚谦拿着一张锦缎,锦缎被大火烧了一半,剩下一半多有火烧痕迹,还有些许字迹:“这是诏狱锦衣卫,从赖大口中审讯出来的,当初他埋葬...雅芝之子的时候,一些遗物被他一同埋葬其中,这张锦缎,已经腐朽,字迹勉强可以辨认一些...”
“哦?”
熙宁帝抬头,淡漠的脸上浮现一丝莫名神采:“锦衣卫,可以复原锦缎吗?”
姚谦摇头。
熙宁帝接过锦缎,锦缎上字迹模糊,隐约有几个字迹可以辨认:“祖...烨...生子...”
这很明显是身份锦缎,出生之人出生之日,都会有稳婆口述,生辰八字记录其上。到了五岁之后,嫡子之名录入族谱之中。
剩下字迹模糊不堪,很难辨认,毕竟已经埋于地下二十余年。
“陛下...”
姚谦微微弯身:“当初贾代善着重吩咐,这个孩子要埋葬好,赖大不敢怠慢,所以一些遗物,用油纸包裹,但是依旧还是难免地气侵蚀。”
“祖...烨...生子...”
熙宁帝呢喃出声,仅仅四个字,根本无法推断出贾琞身份:“你确定这锦缎,是属于贾琞的,而不是雅芝之子?”
“这是赖大所说,末将猜测,极有可能贾代善意欲将贾琞身份,随着雅芝之子,埋葬于地下。对了...”
姚谦猛然抬头:“赖大还交代,当初随着贾代善进入荣国公府的,还有一对夫妇。这对夫妇有很显着特点,一个是瞎子,一个是哑巴...”
“瞎子?哑巴?”
熙宁帝眼睛中闪过一道光彩:“贾琞身边,就有一个没有舌头的婆子,你派人着重监视。”
随着贾琞获封国公,他身边有什么人,都被外人所熟知。
哑婆的存在,皇帝有锦衣卫作为耳目,岂能不知?
“是!”
姚谦恭恭敬敬的离开。
熙宁帝双眼微眯:“烨...这是贾琞祖父之名!”
看了一眼太极宫方向,熙宁帝深吸一口气:“虽然我不愿意面对你,但是还是需要从你这里,得到我想要的答案,父皇...你不会要我失望对吧。”
“陛下...”
熙宁帝还在沉思的时候,苏楠带着诗稿进入御书房:“诗会第二场,已经结束,现场唯有武威郡公一首诗。”
“哦?”
熙宁帝顿时来了兴趣:“这还有内幕不成?”
这里是大宇,大宇绝对输不起。
所以,大宇必须要赢!
为了这个目的,石公辅必然会有操作。
苏楠摇头:“末将就在现场,武威郡公一首诗之后,倭奴才子放弃这一场比试,高丽做了几首诗,最后没有上交。”
“这就有趣了。”
熙宁帝接过诗稿:“贾琞才名动天下,高丽、倭奴才子不容小觑。朕曾看过他们的诗词,知道监生们才学,未必能够胜过这些番邦之民。要不然朕也不会为了这一场诗会,让丁忧期间的贾琞,有必要时夺情参加了。”
做为宗主国,最主要的就是,文化上的输出。
宗主国文化输出之后,让番邦敬仰,文化方面必须要有绝对的优势才行。
否则,到时候宗主国不是宗主国,番邦问话繁盛超过宗主国,宗主国如何影响这些番邦小国,让他们朝贡?
是的,朝贡。
藩属国的存在意义,其本质意义上,就是皇帝丰功伟绩的一种体现。
藩属国来朝,所朝贡的东西,远没有被赏赐的东西值钱。
苏楠微微低头,没敢吭声。
在皇帝这里多说多错,不问不答绝对没错。
身为锦衣卫,没有资格与皇帝聊天。
“大皇子与贾琞聊了什么?”
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贾琞的诗,熙宁帝知道,倭奴放弃这一场比试,高丽最终没有递交诗稿,这一场已经是大宇胜出。
“之后大皇子与武威郡公,其实并没有再说话。”
苏楠清楚,这是皇帝陛下开始猜忌大皇子了,要不然也不会有如此一问。皇帝只有有疑心的时候,才会特别关注一个人。
苏楠说的也是事实。
并非大皇子不愿意多说,而是贾琞有意在回避大皇子:“武威郡公,一直都在保持距离。”
熙宁帝微微点头:“诗会结束后,你盯着大皇子,今日起大皇子接触哪一个人,说了什么话,朕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苏楠心中一凛:“争储,大皇子等同被放弃了。”
很明显,大皇子某一件事情,让皇帝陛下心中猜忌,原本的一定范围内的放纵,这一次已经考验完毕:“末将遵旨。”
挥挥手,熙宁帝打开贾琞的诗稿,让苏楠退下。
“嗯?”
看到诗稿,熙宁帝情不自禁读出:“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 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头皮发麻,浑身不由自主有些颤栗:“这就是战场!贾琞...”
“诗词一道开创一脉风格,有了开宗立派资格...而你,是否真的忠君呢?”
文韬武略,贾琞已经站在大宇主将之巅!
对于武将,皇帝最喜欢的就是莽撞勇武之将,最是忌讳文韬武略之将。
对于贾琞,熙宁帝内心始终有些忌惮:“你不要让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