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混账!”
一路上一直想要找机会,与贾琞说话的贾政,本身就因为分家之事郁郁难欢,这时候有人如此咒贾家,贾政顿时怒了。
在贾政身边,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他是宁国公府正派玄孙,名为贾蔷,也是呵斥一声,脸色阴沉。
谁不知道贾家现在有了一个郡公,勋贵之中再度成为最顶级的勋贵?
贾家郡公深得皇帝宠信,大老爷薨而被追赠三等候,哪一样不是皇帝圣眷正隆?
贾珍更是气的拿着马鞭要打人,作为武勋一脉,这些年被文臣打压挤兑,早已经没有往年辉煌。
武勋与文臣之间矛盾重重,都恨不得对方去死。
所以看到这个书生,贾珍没有半分好感:“敢在这里胡咧咧?”
“慢着...”
贾琞打量着这个书生,阻止了贾珍。
贾珍马鞭就要落下,硬是将马鞭抽打到一旁,贾琞开口,他不敢不听。
二房都被赶出荣国府了,显然这是贾琞报复的开始,贾珍看的清清楚楚,贾琞绝对不会让当年,锁困他,让他在绝望中生长起来的人好过。
讨好如果可以减轻贾琞敌视,他宁愿以族长身份讨好贾琞。
入主荣国府,按照道理讲,贾琞理应着急族中兄弟联络感情,但是现在...贾琞一个都没有联系,求见他都不得见。
这不是好兆头。
“你为何会有此言?”
贾琞可是看过原着的人,自然知道皇帝忌惮四王八公一脉,开国武勋一脉掌控的兵权,所以会一个个的对付开国武勋一脉。
贾家因为族中子弟、府中老爷们耽于享乐,完全没有危机感作死,首当其冲。
这个书生,很有见地。
他说的并不假。
这个书生贾琞还有些眼熟,当初奔丧的时候,这个书生言论,贾琞其实听到了,才会在人群之中,注意到了这个书生。
被同伴书生,称呼为云放。
“学生陆崖陆云放拜见郡公。”
书生先是行了一礼,随后才扫视贾家众人一眼,最后傲然冷笑一声:“学生接下来的话,愚蠢之人不可听。”
贾政等人脸都绿了,这个狂生。
说他们都是愚蠢之人?!
哪怕读书人贾政,也是满脸火气。
“你说得对。”
贾琞很是赞同这一句话。
贾政贾珍等人已经绿了的脸,现在已经漆黑。
陆崖则是眼睛一亮,再看贾琞眼睛中难以遮掩欣赏。
“贾廿,保护好夫人。”
贾琞吩咐一声,然后调转马头,让开道路让移灵队伍继续前进。
坐在马背上,贾琞一声不吭,队伍从眼前走过,贾琞也未看一眼。
陆崖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从面前走过的队伍,他感觉有趣的是,有几个少女,看向武威郡公的眼神,充满柔情与爱慕。
“公爷是一个惹了桃花的人。”
看着鬓角孝帽遮掩不住的雪白鬓角,那冷漠的眼神,浑身散发冰冷的气息的贾琞,陆崖心中微叹:“就是这种气质,才是少女杀手哇,当年我...”
“你读过什么书?”
贾琞问的很直接:“何处就读?”
陆崖正在想着其他事,贾琞的问题让他猝不及防,脸上浮现一抹尴尬:“我读书读偏了,当初年少,放弃了四书五经转而研读玄学与杂书。如今...家中就读。”
这是不是典型的家里蹲?
贾琞来了兴趣。
二十余岁的陆崖,家里穷得已经揭不开锅,为人又是太过傲气,去年妻子带着儿子去了娘家一去不回。
如今靠着友人接济。
科举他是没有戏,所以想要寻找一个靠山,做一个幕僚。
奈何,曾经货卖他人,无人欣赏:“如今天下读书人尽皆之乎者也,吟诗作赋者数不胜数,知晓天文地理者有几人?学生不才,可以夜观天象,运筹帷幄...公爷乃是军旅之人,学生可以帮助公爷。”
说完这些陆崖有些紧张,如此说辞,他其实准备了几种预案,也曾对着别人说过多次...这次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伯乐?
揭不开锅了...
正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他的学识帝王直接将他拒之门外,只能寻找王侯。
“那你说说,贾家危机在何处?”
贾琞目光落在陆崖身上。
贾琞明显看到陆崖身子一震,眉宇间流露出一抹肃然:“兵权。”
“大宇立国数十年,立国之初开国武勋掌天下过半兵马,历代帝王与开国武勋一脉争斗,公爷应当也能注意到,开国武勋还剩几家?”
陆崖满脸郑重:“有些勋贵传着传着,爵位没了,兵权没了...有些因为一些罪名,满门抄斩了。公爷应当已经注意到,依附于开国武勋一脉的那些小勋贵还剩几家?只剩下四王八公一脉,少数开国武勋一脉...再之后就轮到贾家这等公侯传世之家。”
陆崖说的不错,贾家之前手中没有直接的兵权,但是间接掌控不少:“贾家应当如何自保?”
皇帝不会放过四王八公一脉的,或者说开国武勋一脉。
就算是贾琞可以凭借先知先觉,躲过贾家最终落败下场,躲得了一时,贾家不可能永远躲下去。
终究要找到家族传承下去之路。
“兵权!”
陆崖抬头:“公爷乃是军功起家,就应当手握兵权,神京城不是公爷久居之地,公爷应当谋求外放,最好戍边在外。”
这种想法,与贾琞不谋而合。
这个陆崖还真是一个有眼界之人:“那你为何寻我?你有何目的?”
世人多算计,万一这是皇帝的人呢?
这个时候为了收拢兵权,遣人以这种种方式,谋划贾家?
贾琞不相信,这个主动跳出来的书生。
不是不愿意相信,而是不敢...现在贾琞不是孤身一人,而是很多人依附他,依靠他...行将就错,就是万劫不复。
况且,贾琞有远大志向。
眼前得失可以不计较,可以不争取...但是,未来必须要争取。
陆崖明白,眼前这位武威郡公,对他存有疑虑。
时间,陆崖需要时间证明自己的才能,需要时间证明自己的清白与忠心。
武威郡公如此反应是人之常情,若是没有这种顾虑,那就是愚蠢,他会很失望。
陆崖内心更为振奋,武威郡公有智慧,不仅仅是擅长将军的莽夫:“公爷,要听真话?”
“假话如何?”
贾琞很是好奇,这种事情还有真假之说?
“武威郡公英姿勃发,学生见到公爷,就已心生臣服之心...”
贾琞嘴角一抽:“那真话呢?”
“我吃不起饭了...”
陆崖嘴角掀起一抹苦涩:“学生妻子都被饿跑,我要找个吃饭的地方。”
贾琞冷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真话竟然是如此?
“还有,我希望与我一样的人都能吃饱饭,不是靠别人接济。”
陆崖昂首挺胸:“我也希望,有朝一日我可让这天下因我而变,再无勋贵与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