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头皮发麻。
贾琞如此身份地位,如此“卑微”态度,代表着事情越大。
弃子?
贾琞这一巴掌打的...整个贾家都脸疼。
贾珍就感觉心脏发颤,毕竟贾家之前当真抛弃了贾琞,他可不就是弃子?
越是如此,越是证明贾家有眼无珠呐。
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很明显贾琞故意如此,荣国公府荣禧堂都收拾出来了,你说准不准许你进入荣国公府?
当然准许!
我敢阻你?
我若阻你,老太太敢扒我的皮!
还有,不要用你那冷得要命的眼睛看着我好不好?
我怕...
贾珍有一种感觉,当初他与贾琞第一次见面的企图,贾琞绝对明白。
贾琞会收拾他,找准时机让他付出代价。
荣国公府大老爷,那可是贾琞父亲,贾琞若是报复就是不孝,天下唾弃。
而他不同。
这不,眼前就给他难看。
不仅仅是难看,现在贾家人脉,虽然不都在这里,这些今日在这里,并且拜见了贾琞的人,以后若想真心投靠贾琞,就必须要在贾琞还有荣国公府两边选择一边。
贾琞这是在挖荣国公府的根基。
不,这些人中,也有当属宁国公府的人脉!
就这样依附贾琞?
贾珍心里窝火。
这些势利眼,当真靠不住。
牛继宗等人脸色古怪,那些前来拜见贾琞的人,则是选择了站在贾琞身后。
世家大族吃相难看,用得着人往前,用不着人靠后。贾琞还没有崛起之前,贾家所作所为,市井之中早有传言。
甚至,贾琞身份地位还低,仅仅是一个守备官时候,被人阴谋算计,贾家直接落井下石,宣布与贾琞断开关系。
又是销除族籍,又是驱离家族,生怕因为贾琞惹上麻烦。
贾家子弟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尚且如此,何况这些依附贾家的人?
他们更怕,哪天就成了弃子。
如今贾琞位居郡公,贾家想方设法,要让贾琞归来,甚至荣国公府之主,都让了出来。
可以说脸面都不要了。
如此只看利益,而少了人情味的贾家...贾琞曾经所受屈辱,若没有怨怼,那就是圣人了...不,圣人尚有私欲。
贾珍脸上挤出笑容:“琞...三爷...”
本想要叫一声琞兄弟,贾珍考虑到如今贾琞如今态度问题,不得不改口称呼一声三爷。这一声三爷,就是贾家确定了贾琞身份。
你,依旧是贾家子弟。
贾珍转而面带讨好:“这里是你的家,你随时可出入,就算是我在这里也不过是宁府之人...”
我要把自己摘出来。
这是荣国公府自己的事情,荣国公府自己解决吧。
贾琞重归家族,宁荣二府都是利好。
贾琞若是不愿归来,就算是怨怼也是荣国公府,与我宁国公府何干?
“我的家?这是我第二次站在荣国公府正门之前。”
第一次,是贾母以祖母身份,要秦可卿去见她。
贾琞曾在这里等待。
那时候...家族、孝道将贾琞压抑的无可奈何。
这是贾琞第二次站在这里。
贾琞嗤笑一声:“这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贾珍等贾家人脸色再次一变,当年贾琞被放出荣国公府走的是后门。谁能想到,当年已经残废毁容的贾琞,会有如今的成就?
这一座门,贾琞其实不愿意进入。
只是贾赦死了。
这是他的父亲。
进入,成全孝道之名,不进,天下熙熙攘攘,无利之下尚可传播流言蜚语污蔑,何况到时候不知多少占着利这一个字的人,可以将他置于死地。
贾琞用侮辱二字,表露出内心世界一角,对贾家相当不满。
“哑婆...”
贾琞深吸一口气:“扶着夫人还有大姑娘下车吧。”
今日不同往日,今日荣国公府大丧。
一些礼仪都要让步,秦可卿与贾元春才可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显露面容与人前。
提到大姑娘,牛继宗等人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这是极力克制的结果,荣国公府大姑娘入宫,原本也是涉及到了他们的利益,但是贾琞,求皇帝放荣国公府大姑娘出了皇宫。
所有谋划成空。
其实,荣国公府大姑娘入宫,也是四王八公一脉,将贾家推向前台,替其他几脉吸引目光的棋子。
四王八公一脉,排除了贾家曾有密议,要与贾琞谈一谈。
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次贾赦治丧,兴许可以找到机会。
“嘶...”
当秦可卿在宝珠瑞珠扶持下,一身孝服的秦可卿,更添别样风情。
本就是绝美容颜,让不少人惊艳了一把。
贾珍眼皮跳动,仅仅一眼之后他就赶紧低头,他感受到了贾琞那冰冷的目光...这个他朝思暮想的女子,他不敢看。
“拜见夫人...”
这是郡公夫人,作为郡公贾琞嫡妻,地位与贾琞等同。
哪怕秦可卿如今还没有被册封诰命。
众人不得不再次下拜。
贾珍其实心里最不好受,他原本惦记着的女人,如今他需要跪着迎接。
秦可卿抬头看了一眼敕造荣国公府这块牌匾,心情十分复杂。
两年前她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因为荣国公府凤凰蛋...额,相公有些诙谐,她这是下意识的被带偏了。
嗯,就是凤凰蛋过生辰,相公说他是凤凰蛋,他就是凤凰蛋。
当初她与西廊五嫂一起前来送寿礼,那时候这座大门把她拒之门外,一个下人都敢对她议论纷纷。
第二次是府上老太太见她,那时候她第一次进入这种勋贵豪宅...被贾母等人刁难。
秦可卿记得清楚,她第一次像一个泼妇一样,毫无忌讳,将贾母等人怼的哑口无言,从而让贾母等人厌恶。
这是第三次,但是身份地位已经截然不同,她现在已经是郡公夫人。
以前一个看门的都可以欺辱她,现在所有人需要跪迎。
“都起来吧...”
秦可卿学着贾琞的口吻,淡淡说道。
“夫人...”
等着贾元春下了马车,贾琞与秦可卿并肩而立:“咱们就不阻碍前来荣国公府祭吊之人了...”
贾琞抬起脚布,向府门出走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想要做皇帝,贾家人脉要抓在手中。
虚与委蛇,做一个虚伪之人。
“嗯...”
秦可卿落后贾琞半步,跟在贾琞身边。
而贾琞则是放缓脚步,与秦可卿并肩而行。
在夫妻二人身后的贾元春,内心微微一叹:“琞哥儿此举,就是将他的妻置于与他一般地位,这一次进入荣国公府,不仅仅要奔丧,怕是也要为这位荣国公府的三奶奶,立威呐。”
夫妻共进退,说得到而做得到的,也就只有琞哥儿。
贾元春内心羡慕秦可卿,她如今这般年龄,就算是嫁人也就是一个填房。这一生,也遇不到,这样对待她的丈夫吧。
秦可卿自然是明白贾琞用意,一开始她是落后半步,做到一个妻子本分,不与丈夫并肩而行。
夫妻不并肩。
这是基本礼仪。
现在,她放下了心里顾虑。
踏入荣国公府,贾琞胸膛起伏:“我若进来,有些人就要离开,荣国公府上上下下需要整顿才行。”
二房要离开,凤凰蛋要离开,长房嫡长子贾琏要离开。
贾琞不需要那种可以与主子拌嘴,奶娘与家生子可以被称作爷爷的存在。
废物没有资格留下,若是贾琞可掌控荣国公府,有些人也要查一查:“如今我进入荣国公府,贾家一切都是我的!”
为我做皇帝做铺垫。
不,这一切都是贾家欠我的,我不过是加倍拿过来而已。
贾元春则是内心忐忑:“我回来了,等待我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