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皇帝神清气爽的从乾清宫走出宫门:“大伴,今儿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昨晚皇帝难得没有批阅奏折到子夜,而是早早的掀了一个后宫妃子牌子休息。眼看着新年将至,往往这时候就会有很多趣事。
皇帝正常情况下,哪有什么娱乐?
听一听八卦,也可缓解心情。
神京城中嫡庶争利,大臣们请休祭祀等等。
皇帝心情极好,两年前选秀女,后宫充实起来,如今还有很多陌生的美人。后宫之中,当属在老太妃身边女官贾氏女容貌气质独冠后宫。
只是...四王八公一脉阴谋充斥其中,此女带着极其明确的目的入宫,皇帝在没有压制四王八公一脉前,没有心情收了此女。
其次,贾琞出现,皇帝一则不想贾家成为外戚家族,二则贾琞所求,可以离间贾家与四王八公一脉关系。
皇帝放贾元春出宫之后,还真略有后悔。
“陛下,趣事倒是有一件。”
夏守忠笑呵呵的:“一等神威将军贾赦,寅时而殁,上报礼部请丧葬规格。据说这个贾赦,最近酗酒买小妾,每天胡闹很晚,昨晚酗酒后大哭大闹,在小妾肚皮上咽了气...”
“贾赦死了?”
熙宁帝脚步一顿,贾赦为一等神威将军,但是毕竟只是享受富贵,要不是贾琞的出现,皇帝几乎难以想起他。
毕竟不是大宇柱石一般的人物,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因为此事而专程夜间打扰皇帝休息:“真是荒唐,竟然以这种方式而殁。”
死在了小妾的肚皮上...
不仅荒唐,熙宁帝转而脸色略显郁郁,心里暗道:“贾赦死,贾琞身份少了一个知情人,想要知晓贾琞身世之谜,怕是更难。”
“可不是荒唐?”
夏守忠与贾家素有龌龊,贾赦的死夏守忠心里有些敞亮,更是有一种幸灾乐祸:“荣国公府想要捂住这个消息,可还是被传了出来。现在满神京怕是已经知晓了,都在议论纷纷。”
“好歹是大宇一等神威将军,准许朝中王公之下祭吊...”
这是一品勋爵,位格等同一等伯爵,仍属品阶较高勋贵。贾赦纵然名声不佳,皇帝也要做出表率,维护勋贵利益。
这关乎皇帝根本利益。
熙宁帝沉吟少许:“贾赦无功于国,治家不严,为父不慈...拟旨...”
夏守忠赶紧记录皇帝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皇帝话语简短,并无褒赞之意...随后返回乾清宫:“传周煜...”
没一会儿,一个锦衣卫匆匆而来:“参见陛下。”
“荣国公府之事调查如何了?”
贾琞身世必须要弄清楚,否则皇帝绝对难以安心。
周煜起身,小声说道:“陛下,贾琞身世需要追溯十八年前,一时半会儿难以查清。末将从荣国公府暗桩那里得到讯息,贾赦的死有些蹊跷。”
“哦?”
熙宁帝微微抬头:“有何蹊跷之处?”
“贾赦昨晚被人下了药...才会有荒唐结局。”
周煜低着头:“下药的那个婆子,昨晚莫名消失,锦衣卫翻遍神京城,竟然没有找到。”
“贾赦是被人害死的?”
熙宁帝感受到了一只无形大手,暗中阻止着他调查贾琞之事。
这是一种直觉,他这边刚刚调查贾琞身份,贾赦绝对知晓一些事情,就这样被人下药害死。
一种阴谋的味道,充斥熙宁帝心田之间:“查!务必查清楚!”
暗中必然有人操纵这一切!
锦衣卫的力量,皇帝还是十分清楚的,不说天下,只说神京城,锦衣卫可以说无处不在,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锦衣卫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
操纵这一切的人,怕是权势绝对不简单!
......
贾赦毕竟是一等神威将军,位同一等伯勋爵。
昨晚寅时而丧,太阳升起之时,贾赦丧礼丧仪昆耀,宾客如云。很多百姓挤也满了街道,有人羡慕,有人惋惜...
一等勋爵薨,百姓还是有些好奇的。
在没有什么娱乐的当代,看一看这种盛大丧礼,也是一种谈资。
“丧礼与其奢易莫若俭戚...”
在人群中,不乏一些书生,言语中多有讥讽。
这句话乃是孔子原话,本是鲁国人询问孔子礼节之事,孔子曰:礼节,与其奢侈,宁可俭朴;丧礼,与其轻易,宁可悲恸。
“云放少言...”
书生同伴赶紧制止他:“赦老爷乃是一等神威将军,乃是大宇勋爵,岂是你我可以非议的?”
被叫云放的书生微微一叹:“于国,这位赦老爷无功,于民,这位赦老爷无果,如此人物空享富贵,窃取大宇恩勋,于国于民毫无用处。若是有朝一日,我可入朝,必然让大宇这种蛀虫消失...”
“云放!”
书生同伴拉着他要走:“你此言差矣,赦老爷之祖乃是开国武勋,功劳之大其实你可以想象的?自古就有大丈夫博取封妻荫子,赦老爷不过是承荫祖上而已。”
“让让...让让...”
两个人刚刚要走,一队约莫百人的兵卒,手持长枪开道:“武威郡公奔丧,闲者让开。”
“武威郡公?”
刚刚要离开的两个人,赶紧让于一旁。
两个书生看向十几丈外,骑在高头大马上,满身缟素的贾琞,云放再次叹道:“勋贵之家多无情,武威郡公乃是大宇郡公,但是幼年何其不幸。如今被销除族籍,驱离族外,与贾赦已无父子之情义,如今依旧前来奔丧...”
云放的同伴仰头无语:“他们是父子,父为子纲,云放你言语僭越了。”
战马高大,兵甲满是煞气,凶神恶煞的在前开路。
当贾琞骑着马,身后跟着马车过去,云放呆若木鸡:“好可怕的眼睛!”
那无意间,在他身上扫过的眼神,让他浑身发紧。
毫无生机一般,犹如三九寒冰。
荣国公府外,贾家族长贾珍为首,带着贾蓉贾宝玉,贾琮贾环迎接宾客。
贾家族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悉数在此。
“死者已矣,生者依依,节哀...”
一等伯牛继宗等四王八公一脉,刚刚到来。
贾珍满脸悲戚,拱手回礼:“多谢伯爷...请...”
门前有人唱喏:“镇国公府一等伯牛继宗祭吊...理国公府一等子柳芳祭吊...”
这都是神京城一等一的勋贵,彰显出贾家显赫地位。
这等身份之人前来吊丧,贾家人都很客气,贾家仆从更是胆战心惊,生怕这个时候出现一点差错,让贾家丢了颜面,从而受到惩罚。
“让让...让让...”
荣国公府外,宾客云集,都在排着队等着吊丧。
这时候有人插队,这些等待吊丧的人,身份何等尊贵?
朝中六部官宦,内阁大臣都遣人前来吊丧,他们无不是神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代表,或者亲至。
纵然这个时候皇亲国戚前来,也要客客气气,老老实实排队。
谁敢,这个时候让贾家难看?
无数人怒目而视,这些军甲极为无礼,驱赶着人群,让出来一条道路。
荣国公府门外,牛继宗等人驻足,贾珍脸色难看:“我贾家治丧,何人如此无礼?宝玉,你与蓉哥儿去看看...”
正所谓死者为大,这个时候就算是身份地位高于贾赦,显赫超越荣国公府的人,也理应在这里保持礼仪。
这样嚣张跋扈,驱赶吊丧人群,就是在打贾家的脸。
“武威郡公奔父丧,都让让...”
武威郡公!
当贾珍、牛继宗等人看到十几丈外,骑着高头大马的贾琞的时候,神色各有不一。
贾珍连忙安排人:“去荣庆堂告诉老太太,武威郡公前来奔父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