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中。
气氛很是压抑。
贾母做在小榻上,秦可卿坐在她身边,一双眼睛,却一直都没有离开贾琞身上,担忧之中,也似乎松了一口气。
“王爷...”
当初的武威郡王,如今的武王。
自家孙子成了权臣,掌控了神京城,这等同谋反呐。
天下...又当如何?
到时候有人起兵勤王,自家孙子岂不是成为众矢之的?
掌控神京城,能够左右朝堂,但是能够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能够抵挡天下勤王之兵?
到时候要是失败了,贾家结局会如何?
怕是会被拆了宗祠,祖宗尸骨都会被扒出来鞭尸。
贾母满心都是忧虑,她是高乐习惯了的一个富家老太太,她没有冒险之心,也不愿意冒险,守着现在的荣华富贵不好?
“老太太无须担心。”
贾琞也没有多说,今日之事,是贾琞思虑几天的结果,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皇帝借助他的手,想要惩治贪腐,今日是他唯一一次,可以宫中举兵的机会,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贾琞才能接触军中将领。
有了皇帝的掩护,贾琞才有机会,在军中肆无忌惮的谋划。
错过今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这个一个机会,且...皇帝的态度,就是要弄死他的妻,贾琞不得不反击。
纵然你是皇帝,敢动我的妻,也要死!
贾母微微一叹,她还没有从这件事情中回过神来,贾琞也没有多留,带着秦可卿离开:“可儿,如今我王府有多少存银?”
白糖生意已经有些时日,贾琞也不知道王府有多少存银。
这都在秦可卿的掌控之中。
“具体我也没算过,相公要用多少,全部拿去就好。”
白糖生意还在扩大至中,还没有完全铺展天下,最起码一两年中,白糖会带来数不尽的金银。
秦可卿更清楚,自家相公如今已经掌控朝堂,掌控神京城的大军,到处都用银子。
“国库空虚,兵饷也发放不起。”
贾琞略微沉吟:“为夫就借给国库一些银子,发放兵饷了。”
秦可卿很是担忧,她并没有多说:“相公先去休息,我去准备银子。”
看着秦可卿离开,贾琞内心一阵柔软。
贾琞知道秦可卿内心的担忧,这个时候却全力支持他:“放心,若无把握,为夫岂能冒险?”
“王爷...”
一位夜枭成员,匆匆来到贾琞面前:“一个叫燕三的人,还有锦衣卫指挥使苏指挥使求见。”
......
“拜见王爷。”
燕三与苏楠并非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不过不熟悉而已。
“两位请起。”
燕三是一个心里装着百姓的人,这让贾琞当时有些意外的。
苏楠,纯粹的就是武道金丹吸引,重利许诺才决定追随贾琞的:“两位,本王现在没有时间与两位叙旧,两位还请军中散播一条消息,国库空虚,发放不起饷银,本王拿出自家全部家底,为大军发放欠饷。”
“另外,将户部尚书请来。”
这个时候,贾琞还是很想与燕三聊一聊的,毕竟只是与燕三见过一次,对于燕三能够真的背叛了太上皇,贾琞真的很意外。
仅仅是因为心怀百姓?
对于苏楠,贾琞想了想:“你去办事,今晚来王府,本王许诺你的帮你完成,到时候利弊你自己选择。”
“是!”
两个人躬身离开:“臣遵命。”
贾琞坐在大殿中,半个多时辰后,户部尚书韦房神色匆匆而来,而且衣衫略有风尘仆仆之相,仅仅一眼就给人一种火急火燎的感觉。
贾琞双眼微眯,对于此人贾琞很是不喜,非常不喜。
“臣户部尚书韦房拜见武王。”
韦房干脆利落,他乃是一品大员,根本无需行跪拜之礼。
然而此时的韦房,不进行了跪拜之礼,还是恭恭敬敬,一丝不苟的行了跪拜之礼,一如拜见皇帝之时。
贾琞手指敲击着桌面。
“咚...”
“咚...”
贾琞一句话不说,只是一双眼睛,仿佛看透他的内心一样,看着韦房。
韦房很快额头上布满了密集的汗水,身子都开始颤抖。
“韦房,本淮右人。”
贾琞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你的祖父本是前朝淮右知府韦良,因开城迎接太祖有功,被封户部左侍郎。”
“你父乃是家中庶子,你祖父亡故之后,带着一家子回到老家务农。”
随着贾琞一一道来,韦房神情恍惚。
当年他已经是一个少年,已经十二岁。
那时候他的父亲遭受韦家嫡子排挤,被赶出韦家,父亲去无可去,带着一家子返回老家,买了些许田地做了一个富家翁。
那个时候起韦房就心中背着一股火,就想着有朝一日出人头地。
他发奋读书,最终考中进士。
“你考中进士,投靠在史家门下,借助史家平步青云,从户部小小主事,成了如今的户部尚书。”
贾琞如数家珍,韦房过去种种,全部一一道出:“你主事湖广之时,接受贿银,你很聪明,留下一少部分,大部分给了上官。仅仅主事湖广九年,你收取贿银七百六十三万五千三百六十一两白银...”
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户部主管天下千两,主事虽然仅仅是六品小官,权势却是极大,而且是最容易贪腐的一个位置。
“凭着数百万两白银贿赂,你坐上了左侍郎的位置。你与当年你的祖父一般,成为朝中重臣,而这一年,神京城你的主家韦家,最高官职不过是工部主事。”
贾琞凝视韦房:“你凭借权势,暗中还是嫡兄侄儿一共九人,你的嫡亲姐妹,外甥女与侄女,合计三十六人,被你送入教坊司,而你全部睡过。”
心灵的扭曲,当年韦房之父受的委屈,让韦房的灵魂产生了无数的戾气。
韦房都忘记了这些事情,如今被人提起,脑海中浮现那一具具酮体,那一张张扭曲而愤怒的脸。
天知道,他当时是多么兴奋?
韦房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
贾琞继续说道:“坐上户部左侍郎,你执掌六省钱粮,前后十四年时间,接受贿银一千一百万余两白银...”
一千一百万两啊。
十四年时间,虽然一年下来平均的不多,要知道朝廷一年国库税银才多少?
数百万两银子啊。
“这些银子,你依旧只留下少许,余者你买通了户部尚书之路,你坐上了户部尚书。”
贾琞掰着手指:“你坐上户部尚书宝座,你就是户部最大,这十七年来,你合计收取贿银一千四百余万两...”
“韦房。”
贾琞俯视这个大贪官:“你贪的不是最多的,用时也不是最短的。”
天下百姓,多少吃不饱穿不暖?
这些都是燕三给他的资料,贾琞现在明白燕三的心态了,大坤腐朽了,仅仅一个户部尚书,合计前后贪腐银子近四千万两!
这,都是百姓的血汗钱!
“王爷...饶命啊!”
韦房痛哭流涕,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臣知错了,知错了。”
“呵...”
贾琞淡笑一声:“皇帝已经将你的卷宗放置御书房,而且朱笔御批,你想知道皇帝给你的下场是什么吗?”
韦房脸都白了。
他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最终会是什么下场,但是一直以来,皇帝对他礼遇有加,而且极其重视。
这也让他心里没有什么危机感,原来皇帝已经给了他一个下场。
只是他还有用,没有下旨而已。
“满门抄斩,你...你的子孙菜市口斩首,女眷充入教坊司,夷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