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青年禁卫军VII
这时，余烬听得后方又是三声轻响传来，他扭头一看，发现三人组也随她跳了下来。
三月七落到地上之后，俯下身子摸了摸地面，自言自语道：“奇怪，这地面干爽得很，刚才的水声是哪来的？”
三人组左看右看，把整个隧道摸索了个遍后，也没有发现什么隐藏的情况。
三月七问向挡在监牢口的余烬：“喂，二五仔，有什么发现吗？”
余烬翻了个白眼，侧身，露出了位于自己身后的邓恩，让三人组看了个清楚，随后低声对几人说道：“邓恩脖颈上也有机械化的痕迹。”
这一点倒是没有出乎几人的意料，之前在霍拉尔的描述中，几人就察觉到了不对。
在霍拉尔的描述中，他对一切的认知来源全都是出自于克拉斯的解释，并且在整个过程中，邓恩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连最后让双方职责互换的要求，都是霍拉尔走出大门之后，克拉斯追上来通知他，他才知道的。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邓恩也一直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
除此之外，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小队队长，在将战斗职责交付给克拉斯后，邓恩就任凭克拉斯全盘接管了所有的战斗设计和指挥，而再没有出现过，这一点同样反常。
按照克拉斯的说法，那个机械装置可能会让人失去理智和自我，完全听从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人的命令，可能会失忆，可能会丧失掉语言能力。
还不清楚邓恩是属于其中的哪种情况，但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概率是在霍拉尔去邓恩的办公室之前的时间内，克拉斯已经把邓恩控制住了，并且安装了这个机械装置，从而实现了自己接管铁卫禁区的目标。
想到这里，余烬的眼睛眯了眯。
在他的认知中，克拉斯本性并不坏，只是有些暴躁和鲁莽，能让他做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他自称是“砰砰”博士的关门弟子，那么，这个事会和“砰砰”博士有关系吗？
星的提问打断了余烬的思考：“现在怎么做？要不然我们直接把邓恩带走，然后尝试着看看能不能让邓恩恢复理智，让他拿回整个铁卫禁区的控制权？”
听到星的话语后，余烬却摇了摇头：“不，我们直接离开，就把邓恩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为什么？”三月七皱了皱眉头。
余烬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三月七：“我还想要问为什么呢，克拉斯伤害邓恩的性命了吗？”
三月七迟疑着回答道：“那……倒是没有，但邓恩现在的状态……”
余烬再度打断了三月七的话：“就算我们带走了邓恩，你有什么保证能够将邓恩恢复到正常状态的办法吗？”
三月七哑然无言，最后只能忿忿地反问道：“喂，那我们来这一趟到底是干嘛？为了帮你坐实二五仔的身份吗？”
“我们来这一趟只是确定一下能不能找到线索，现在既然线索已经确定了，我们顺着线索顺藤摸瓜就可以了，有什么必要抓着这个线索不放吗？”
“真是冷血的人啊，亏我还辛辛苦苦的把邓恩队长的踪迹透露给你。”
这时，众人身后的隧道上方传来了一个带有一丝戏谑之意的话语声，随后两个身影一先一后地跳了下来。
率先跳下来的那个身影，脸上有着多道狰狞的伤疤，胸前的盔甲上还带有一个‘雪鼹鼠’营的标志。
后跳下来的那个身影身手敏捷，背后背着一把长长的斩马刀，胸前则是带有一个‘冰原狼’营的标志。
正是霍拉尔和克拉斯。
两人竟是去而复返，等到众人跳入洞内之后，方才跳下来，堵住了这里唯一的出口。
霍拉尔看着众人平静的面容，挑了挑眉：“看起来你们一点不意外？”
“有什么好意外的？”余烬瞟了他一眼。“就连三月七都能感觉到你描述的情景中破绽百出，充满着矛盾，而你的言语中却表现得仿佛丝毫没意识到一样，光凭这一点，我就已经不敢相信你了。”
三月七没有说话，悄悄的在余烬的头盔和上衣之间凝结了一小块六相冰，冻的余烬直打哆嗦。
丹恒沉声道：“所以，你当初说话里面，到底有多少是谎言？”
“谎言？”霍拉尔笑着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撒谎呢？我当时说的全都是真的。”
“你们可能低估了你们面前的这个人。余烬这小子当巡查官当了这么多年，在他的面前撒谎需要冒太大的风险了，是很蠢的一件事，所以我说的全都是真相。”
霍拉尔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道：“只不过……我隐瞒了之后的一些事情。”
“当我和你们一样意识到这里面不对劲的时候，出于多年战友情谊和对克拉斯的信任，我没有选择先去找邓恩，而是私下去找克拉斯问了问。而克拉斯也没有让我失望，递给了我一把匕首，和我实话实说了所有事情，然后跟我说，如果我觉得他背叛了贝洛伯格，可以随我的便。”
“至于我怎么做的……”霍拉尔耸了耸肩，“显而易见咯。”
余烬盯着霍拉尔，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好，你们两个的行为动机我可以理解，但邓恩队长又是怎么回事？别忘了，当年你们两个带着残存的铁卫们四处找人收留又不断碰壁的时候，只有邓恩队长愿意伸出援手，你们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霍拉尔叹了口气：“邓恩队长这件事……克拉斯也跟我解释了。”
“他一开始也试着去说服过邓恩队长，可邓恩队长这个人……”霍拉尔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知道的，太过死板。”
“邓恩队长坚持认为，即使要用这种方法，也需要先征得可可利亚的同意，一怒之下，克拉斯就和邓恩动起了手来。”
克拉斯走上前，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笑容，只是失望地对着余烬摇了摇头：“我原来以为你会理解我的……余烬。”
余烬挑了挑眉：“理解什么？理解你想要接管整个铁卫禁区的伟大梦想是吗？现在你追梦成功是不是我需要给你鼓个掌？”
克拉斯脸上的青筋抽动了几下，大跨步地走了上来，冲着余烬怒吼道：“放xx的x！”、
余烬擦了擦隔着四五米，仍然喷到了自己脸上的口水。看着克拉斯不似作伪的愤怒表情，开口问道：“先不说我是个孤儿，你这话多半不成立，后勤主管的位置还不够吗？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什么？”克拉斯听到余烬的提问，仰起头，捂住脸，扯着嗓子大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听起来更像是绝望者的号叫。
这笑声在隧道里回荡着，似乎穿过了隧道，回响在铁卫禁区，回响在这埋了不知多少茕茕白骨的战场之上，回响在贝洛伯格近千年的历史之中。
许久，他才停止住了自己的笑声，一丝泪痕从他紧捂住脸庞的手掌边缘滑落。
“我想要我当年那些因为上层错误指挥的弟兄，不再像那样惨叫着死去！”
“我想要我们这些银鬃铁卫，在面对裂界的那群狗屁怪物时，不再只能窝窝囊囊的躲避！”
“我想要我们守护的整个贝洛伯格，我们守护的那些人们，不会再对我们指指点点，说我们是一一事无成的废物！”
因为过于愤怒，克拉斯脸上的伤疤似乎都随着青筋跳动起来。
克拉斯将自己的脸凑到了余烬的面前，双眼几乎要喷射出怒火，瞪着余烬：“可可利亚那个婊子，她对我们的指挥能做到哪一点？我凭什么要听她的？你告诉我啊？啊？”
克拉斯向着身侧猛地一挥手，匕首在墙上划出道道深痕：“如果一直都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老子自认倒霉，死在战场也算死得其所。”
“可现在博士已经研发出了更好的方式，能让我们以接近无伤的结果去清除裂界怪物，我凭什么还信那个婊子的？”
克拉斯说到这里，双手神经质地颤抖起来：“你知道吗？短短三天，只需要三天，我们就已经达到了我们过去几十年没有达成的成果，我们已经快把这一片的裂界怪物清理光了！一年！不！半年！只需要再给我们半年，我们就能让贝洛伯格恢复原来的模样！”
克拉斯声嘶力竭的怒吼着，吼到最后，他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似乎是将自己过去几十年的委屈都一次释放了出来一样。
余烬听完克拉斯的话语后，没有对着眼前情绪激动的克拉斯多说什么，转身看向他身后的霍拉尔：“这也是你的想法？”
霍拉尔轻柔，但坚定地点了点头：“本来在意识到不对之后，我的想法是，如果克拉斯是为了自己想要这个位置，那我就去和克拉斯拼个你死我活。”
“但他跟我详细的讲述了这些事情之后，我却暂时听从他的也没什么不好，至少……”
霍拉尔耸了耸肩：“我只是需要带领着我手下的弟兄去做一些不那么可口的饭菜，就能够看着他们每天带着大批大批的裂界怪物的尸体归来，就算被他们鄙视，跟我们每天都要死人比起来，这不好吗？”
“如果能让我手下的兄弟们天天都活着回来，不用我每次回到城内都需要去找他们的家人送出一封封遗书，就算天天被辱骂，有算得了什么呢？”
余烬沉默了一下后，问道：“可你们就没想过，这个东西可能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克拉斯这时终于平静了一些，从刚才的激动勉强恢复了一点，听到余烬的提问，冷笑道：“就算让我直接死在这里，只要让我死前见到所有那些狗娘养的裂界怪物都被清除了个干净，我也愿意！而且，我相信我手下的弟兄都和和我是一样的想法！”
克拉斯左右两个袖子抖了抖，两柄匕首顺着袖子滑落，滑到了他的手里。
他左脚后撤一步，双手将匕首旋转了大半圈，舞出了两个刀花后，将匕首的锋芒对准了众人：“怎么样，想好了你们的回答吗？如果你们现在同意加入我们，哪怕只是袖手旁观我们把裂界怪物干净也行，我们就不会选择对你们动手。”
“我们甚至可以再让一步，也不会要求你们接受植入这个机械装置，你们所需要做的，就是简单地袖手旁观，不离开营地，也别影响我们清理掉这些怪物就好。”
克拉斯的眼中寒光闪了闪，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匕首的寒光更亮还是他眼内的寒光更亮。
霍拉尔接过了话语：“至于清理掉怪物之后……”
他向着一旁啐了一口。
“要杀还是要剐，随你们的便，拿我的头当夜壶也无所谓，老子早就想下去陪陪这几十年来死去的弟兄们了。”
余烬看着两人真挚的眼神，眼神缓缓温和下来，不复刚才的锐利。
他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希望他加入的，也知道等到把所有裂界造物清除干净之后，这两个人真的不在乎自己的下场。
或者说，这两人早就活腻了，见证了多年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兵一个又一个地因为自己的命令走向死亡，这两个人如果不是还有清除裂界造物这么一个目标，两人恐怕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想到这里，余烬摇了摇头，缓缓叹了口气：“我……理解你们，真的。”
霍拉尔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我们是没办法说服你了。”
余烬点了点头：“抱歉，你们所说的那个‘砰砰’博士，现在可能让整个上层区卷入了一场更大的危机之中，我没有办法对这件事放手不管。我只能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现在我们几个人就可以离开铁卫禁区。”
克拉斯缓缓叹了口气：“看来想让你们待在铁卫禁区这件事是说不通了，那就……动手吧。”
听到克拉斯的话语后，众人身后的邓恩缓缓睁开了眼，双眼内部满是红光。
邓恩悄无声息地高举起了自己的盾牌，对准了身前的众人，随后，猛然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