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已故去的必如雪崩再来xIII
听到这句话余烬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默默前进的小机器人，知道再过不久，这个小机器人可能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自由行动了。
努力地甩了甩头，余烬没有就着这个问题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一个稍微轻松点的话题：“你和克拉拉是怎么认识的？你之前说……你们是朋友？”
一提到“克拉拉”三个字，帕斯卡就好像一个见到了自己银狼池子十连三金的孩子一样，眼睛转地更快了。
“帕斯卡……铆钉镇护卫机器人……一天帕斯卡在巡逻，突然……不太一样……帕斯卡发现自己可以不听从指令……可以自己给自己下指令行动……”
听到帕斯卡的话，余烬大概明白了，这是帕斯卡在描述自己当初产生了自我意识的过程。
“……可帕斯卡当时……自己身上有很多零件被裂界气息污染……很多零件损坏……维修自己……帕斯卡可是没有零件……帕斯卡进入裂界搜寻……还好没有裂界生物生物袭击帕斯卡……幸运……”
余烬暗暗叹了口气。
帕斯卡还没有意识到，之所以没有裂界生物袭击它，不是因为它有多幸运，而是……它当时身上的裂界气息已经浓到那些裂界生物把它当成同类了。
“帕斯卡……裂界的零件替换……自己身上的零件……然后帕斯卡想要继续履行……铆钉镇的职责……”
“帕斯卡……修缮城镇……需要机械零件，没有机械零件……”
“帕斯卡只好……机械聚落……想办法取得一些……帕斯卡没有办法用正常方式获得的零件……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
好家伙，余烬侧目，能把“偷”说的这么委婉，这小机器人的不太机灵不会是表现出来的吧？
“然后帕斯卡被抓住了……带有裂界的气息……被史瓦罗手下的自动机兵们识别……裂界生物……他们想要消灭我……帕斯卡试过逃跑……失败……”
说这句话的时候，帕斯卡似乎是回想起了自己被多个自动机兵“灰熊”和“齿狼”围攻的过去，语气出现了一丝人性化地抖动。
他在害怕。
“帕斯卡快要被消灭……帕斯卡不敢看眼前的自动机兵……克拉拉护在了帕斯卡面前……克拉拉拦下了那些自动机兵……”
“……然后克拉拉带帕斯卡玩……很快乐……”
说到这里，帕斯卡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似乎是沉溺在了自己的回忆里。
余烬懂了。
在你最害怕，最无助的情况下，一个女孩子护在了你的身前，保住了你，带你离开，带你体验到了之前没体验的新生活。
这要是小说的男主角，准会爱上这个女孩。
在之后，女孩身边那个一直陪着她的男人没有出现，而女孩却陷入危机的时候，你也一定会努力帮她解围。
不惜付出四分之一生……
跑题了，跑题了，我们在说崩铁。
“那段时间……克拉拉帮我替换掉……大部分损坏的零件……但是核心模组已经被污染……无法替换……帕斯卡会死掉……”
“后来……机体内情况越来越糟……克拉拉一直想要帮助……帕斯卡不想让克拉拉难过……帕斯卡偷偷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以为自己不会再醒来……再醒来发现自己在这个基地……”
余烬不解地问道：“按你所说，你和克拉拉的关系特别好？”
帕斯卡幸福地晃动着自己的红绿灯头：“克拉拉！最好的朋友！帕斯卡！克拉拉！”
可是余烬没想明白为什么克拉拉会不记得帕斯卡，顺手打烂一个进入视野的摄像头，再度问道：“你和克拉拉相处了多长时间？”
帕斯卡骄傲地昂起了头。
“两个小时十六分钟三十八秒！”
余烬：“……”
可以了，可以了，我懂了。
帕斯卡看着余烬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开口问道：“怎么……？”
“没事，随便问问，挺好的。”余烬点了点头。“可你为什么非要去机械聚落偷零件呢？”
“……拿……！”帕斯卡用他的机械音纠正道，“帕斯卡……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办法正常途径获得……需要规避他人的注意……获得零件！拿！拿！”
“好，好，好，‘拿’。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机械俱乐部‘拿’那些零件呢？明明这地下的房间里也有很多零件吧？”
“不一样！”帕斯卡摇了摇头，“帕斯卡……铆钉镇护卫机器人！帕斯卡永远……铆钉镇护卫机器人！……铆钉镇……暂时离开……但镇子还在！帕斯卡……把镇子维持到人们随时能住！……地下这些零件含有的那种气息……铆钉镇不是！所以帕斯卡只能去机械聚落特欧……拿！”
是偷吧！你刚才自己也想说是偷吧！余烬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眼看着走廊就要走到末端，余烬没有吐槽这一点，而是问道：“你被你的……主人捡回来之后，是不是你的情况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余烬其实是想询问帕斯卡关于“丰饶”气息的事情，只是他注意到帕斯卡刚才的称呼是“那种气息”。
他怀疑因为帕斯卡的主人不清楚这种力量的底细，导致他手下的这群机器人也都不知道，只能通过这种方式隐晦地询问。
让他没想到的是，帕斯卡竟然点了点头：“捡回来……帕斯卡身体不一样……那股气息……很厉害！”
“主人……裂界生物做过实验……发现那个气息……中和掉裂界生物！”
“中和？”余烬皱起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帕斯卡一边慢慢地跟随着余烬的脚步前行着，一边解释道：“主人曾经……向裂界生物注入那个力量……裂界生物无法承受……残留物……哀嚎……自闭……消失！主人很难受……裂界大军……不可能。”
余烬这时候可没时间去体恤帕斯卡主人的心情，连忙追问道：“残留物？什么样的残留物？”
“大部分时候……一些碎块……极少数情况……他们完整的铠甲。”
“完整的铠甲？会不会有丰……有那股气息存在？”
“……力量注入的足够多……碎片和铠甲上……遗留那种力量的气息……力量注入不够多的话……气息会被铠甲的裂界气息……掉。”
一道闪电划过余烬的脑海。
科鲁泽！
搏击俱乐部的科鲁泽！
那天晚上，他和布洛妮娅在搏击俱乐部外面散步时，遇到的那个穿着裂界生物铠甲，但铠甲上却没有带有“丰饶”气息的科鲁泽！
他现在有着七成把握，那个幕后主使就是搏击俱乐部的老板，史考特！
至于史考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史考特和那个笔记本上的两个人名，“阿莱西娅”，“碧翠丝”有所关联，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这是这些问题显然不是眼前这个小自动机兵能知道的，余烬随口问道：“丰……你为什么说那股力量很厉害？难不成它还能减缓裂界侵蚀你的速度？”
没有出乎他意料，帕斯卡缓缓摇了摇头。
“不能减缓。”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一点，但余烬心底还是很难受，就仿佛嘴里被突然塞进了一个柠檬一样。
毕竟如果那么容易就能让帕斯卡身体里的裂界污染消失，帕斯卡也就不会难受到现……
“……但是可以中和掉！消除！不是减缓！”
余烬现在感觉嘴里的柠檬突然爆开了，汁水都顺着自己的喉咙流下去了。
“那为什么不用那股力量……？”
余烬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帕斯卡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回答道：“帕斯卡……铆钉镇的机器人……铆钉镇的机器人……不会……这种气息……”
真是个死脑筋。余烬暗暗头疼起来，不过却轻松多了。
现在这个样子总比没办法让帕斯卡恢复正常好，只要能想办法让帕斯卡接受这股“丰饶”力量，就能挽救帕斯卡的生命。
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帕斯卡，发现帕斯卡似乎把自己接收到的“丰饶”力量，和自己那些被裂界污染的地方刻意地隔绝了开来，不让自己的“丰饶”力量流通到自己身上有裂解气息的那些地方去。
帕斯卡身上生物化的地方，和帕斯卡身上有裂界气息的地方，同时存在，而又相互隔绝。
尽管帕斯卡是个死脑筋，余烬暂时还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接受自己的“丰饶”力量，接受自己变成和之前不一样的样子，可现在起码有解决办法了。
如果说现在的难度是你喜欢上了杨超越，想娶她回家，虽然难，但终归是有实现的可能的。
那之前的难度就是你喜欢上了御坂美琴，想娶她回家。
毕竟御坂美琴是我老婆。
他没有继续就着这个问题说下去，而是转而问道：“和我聊聊你知道的……你的主人的情况？”
帕斯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余烬：“主人……别伤害……一个！……主人对帕斯卡……很好！”
余烬笑眯眯地安抚道：“放心，我不会杀掉你的主人的。”
尽管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但帕斯卡还是放心了，想了想开口道：“他……他……很阴险……很鲁莽……很谨慎……”
“哈？这人精分吗？”
这几句话听的余烬脑子里满是问号，他刚想问个明白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剧烈的响声，同时带有一声惊呼。
这声惊呼来自希儿，充斥着难以置信和愤怒。
听到希儿的惊呼，余烬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来，猛蹬地面，放弃了和帕斯卡继续交流下去的想法，像鹰一样掠出！
因为希儿喊的是……“布洛妮娅”。
此时余烬刚好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随着他转身，一脚踏出，他脚下的地板微微下陷，仿佛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
余烬之前经过的走廊里，两边房间的门纷纷打开，露出了众多的自动机兵“蜘蛛”。
这些“蜘蛛”等待已久了，他们比之前余烬在矿区所见到的那些“蜘蛛”生物化的程度更深，身上已经有了稀疏的黑色毛发，从身体的各个地方冒出来。
除了头顶。
走廊两侧的那些矮门根本就不是供人进出的，是给这些“蜘蛛”进出的。
那个高度对人来说可能不太合适，但对“蜘蛛”来说，恰好足够。
但余烬的速度更快。
他之前一路走来时，左手在背后跟帕金森一样地抖动，可不是在学拜登走路。
在来时的一路上，余烬暗暗播撒了很多种子，就是为了此刻。
余烬先是搓了个响指，随着这声响指落下，所有的门前都浮现了一层薄薄的琥珀色的墙壁。
“存护”之障，可护人，亦可阻人。
这层薄墙没有阻碍那些“蜘蛛”太久，短短三四秒，那些“蜘蛛”就突破了这层阻碍。
但已经足够了。
此时心急如焚的余烬正全速前进着，已经飞奔到了斜坡中段的位置，他左手猛的往下一拍，随着能量注入手套的“丰饶”标志，一股象征着生机的力量凭空涌现出来，向四周迸发而去！
那些早就被他播撒下去的种子，顿时成长了起来，将“蜘蛛”桎梏而住。
没时间跟这些“蜘蛛”多做纠缠，余烬一路飞奔，途中跟下蛋一样，在行进的路途上留下了众多黑色的，画有小丑笑脸的球体。
等到这些“蜘蛛”冲破了乔木的阻拦，追着余烬的脚步继续上前的时候，他们脚下这些带有小丑笑脸的球体开始无声无息地膨胀起来，小丑的嘴巴……咧开了。
随着一声声比起爆鸣声更像是滑稽的笑声一样的爆炸声传来，被命中的所有自动机兵“蜘蛛”直接瘫痪在地，身上没有任何损伤。
只是他们体内的核心模组已经冒起了黑烟。
余烬刚冲下斜坡，就看到了眼前电梯旁墙壁上的一个巨大凹陷，和自凹陷处缓缓滑下，此时坐在墙边，生死不知的布洛妮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