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琢磨着教授的这句话,里面似是有不少信息啊。
他想到了那座石碑,在这之前,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而黑盒虽然能找到记载,却也仅仅只是这个人属于普通人的正常信息。
记录谢绪的石碑,应该已经存在很久了,那石碑多少带着点强烈的个人意愿,但考虑到人家当初所处的时代,也没法说什么。
最重要的,当时提示上获得馈赠的前提里,有俩字:不忘。
也就是说,一般人看到那石碑,也有极大的可能,会不记得上面的内容。
但教授从他这里获得信息的话,总不至于也会忘记吧
看教授这般认真,温言觉得弄不好还真有可能。
一如他手机里存的那张不应该存在的照片,旁人根本不会记得上面的内容是什么,看一眼就跟喝断片似的。
确定了温言所说,教授点了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他也没问,温言为什么要跑到黄河里,怎么敢下河的。
反正不外乎忽悠到了吕星玮,从吕星玮那得到了什么绝对可信的情报。
温言能安全回来,还带回来了重要情报,那温言心里肯定就有数。
蒸着桑拿,温言当面将事情说了一遍,甚至还将石碑上的碑文,都给重新说了一遍。
“话说,教授,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吕星玮虽然也是河神,但他不是河伯”
“你想说,他是谢绪不可能。”
“我意思是,吕星玮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的河神。
既然现在出现了一个,难保不会还有其他的。
我觉得咱们现在的人,也不太可能比古时候的精英还要聪明。
他们可能没整出来火箭卫星,但在看待水系的问题上,总不可能比现在的差。
四渎之中的江,的确没有一家独大的情况。
济已经消失。
淮的情况特殊,水君的实力,基本都来自于自身,顶多是在淮水的时候最强而已。
这些事情,可都是经历时间沉淀才变成这样的。
我都能看出来,历代都在做类似的事情,不断分化,削弱。
总不可能作为文明发源地的河,变成了一家独大的情况。”
教授笑了笑,点了点头。
“没错,的确不正常,到底什么被埋没在岁月里,谁也不知道。
但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只是看有没有找到那个线头。
不管是想要干什么,只要弄明白目标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应对起来就容易了许多。
我们可能会忘记,会不记得,记载也可能会消失,但你只要知道,就一定不会忘记。
多看点书,哪怕你实在是弄不明白,没那么多精力。
那你只要知道有这么个东西,遇到的时候,能想到,就已经足够。
这不仅仅是对你自己有好处,同样你也可以认为这是一个任务。
回头我会以我的名义,发布这个任务给你。”
“……”
温言有些无言,又是一个让他多看书的人。
当然,这里面还是有区别的。
朱王爷是让他多长见识,别被坑。
青城的清虚子,是一门心思挖墙脚。
扶余山的人,则是让温言多看书多学习,本意是让他增强实力,省的遇事的时候无能为力。
如今的教授,又想让他当这个能“不忘”的人。
温言当然知道,他能不忘是因为什么。
不论是当初的玩家,还是后来的雨师,与他们遭遇之后,温言身上也留下了不少难以磨灭的痕迹,那些经历就是温言能不忘的根源。
当初上万次的支线回归,温言本身就是那个锚点了。
就像当初的雨师,再怎么离谱,也没法撼动老朱分毫,碰上去就得被反噬到死。
“那接下来怎么办教授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你自己看着办,我已经有点头绪,但还不确定,回去之后再挖掘一下。”
“等下有个东西请教授帮忙看看。”
“好。”
教授离开桑拿房,先洗完了在外面等着。
温言没急着走,他站在花洒下面,一边想着东西,一边挥舞着手指,洒下的水滴,盘旋着化作水流,带走他身上的污垢。
等到走出来,念头一动,身上残留的水珠,便自行汇聚成流,自行滴落,连头发都不用吹了。
温言穿好衣服,带着贴着符箓的玉盒,在喝茶的地方,找到了教授。
“就是这个东西,教授先看一眼,别问我这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教授没上手,只是环绕着玉盒打量。
“这个玉盒本身,不是太特别,看雕刻有一点明显的西域风格。
结合上面的卷云纹,还有雕刻的异兽和花草,应该是唐初的东西。
上面的符箓,看起来非常古早,上面的结构,都跟现在的符箓不太一样。
应该是更早的时候的东西,材质上看,像是纸,又像是绸。
我有点拿不准,因为我没见过。
精通符箓之道,且同时精通符箓发展衍化史的人,应该能看明白。
我推测其作用里,封印只是次要效果,主要效果是其他的东西。
你还是回头找三山五岳的人看看吧,我不敢乱说。”
“好。”
温言没急着回南武郡,去见吕星玮。
他又先回了一趟扶余山,找了一下四师叔祖。
符箓、符文、指印等等,都是四师叔祖比较擅长的东西。
四师叔祖一样没上手触碰,只是让温言拿着,他翻来覆去地看。
“玉盒我倒是不太清楚,应该只是一件古董。
倒是这符箓,有点说法,看起来像是符箓,但实际上,不是如今体系里的符箓。
你知道最初的符箓是怎么来的怎么发展起来的吗”
“不清楚。”温言回答的很干脆,他的确知道一点笼统,可很显然,现在他那点知识储备,完全不够用。
“最早的时候,其实就来自于巫,也有些是来自于古早的图腾,或者是一些天然的符文。
那些天然的符文,其实就是一些天然的图案。
跟文字的演化,颇有些一脉相承的意思。
只是后来,立下天庭,道门开始发展,最终将其中一部分,也吸纳了进来。
这符箓上的核心,是天然图案,不是来自于现世。
不出意外的话,是来自于大荒。
我解析了一下,这个东西的作用,大概相当于……棺材钉。”
“”温言一头雾水。
“说是封印的效果没错,但更重要的效果,是封存、埋葬、与世隔绝之类的意思,所以我说,这玉盒相当于棺材,符箓相当于棺材钉。”
“那里面可能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都有可能。”
温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来问的主要原因,就是要先确定下,这个东西,能不能让吕星玮见到。
温言问了他认识的,在各自方向最学识渊博的人,都无法给予明确的回答。
这下温言就有些不太确定了。
在吕星玮那吹牛逼,瞎扯淡,那他敢,可重要的东西,随便乱给,他可就不敢贸然做了。
又跟总部长联系了一下,总部长说,给就给,不用怕。
温言先回到了德城,找了找老天师,老天师也是不上手,只是看了一眼,就说这不是现世的东西,给就给,不用怕。
思来想去之后,温言兜兜转转,跑到了律师事务所,找到了诸葛婉君。
“有件事找你,你能帮忙草拟一份合同不”
“要什么合同先说好了,空白合同可没法给,其他的都能商量。”
“不是空白,是有具体条款的合同,我说一下大致意思,你起草。
大致就是我给办了事,那后面就得也给我办事。
不用坑的太明显,但也要严谨,必须偏向我,有足够的限制对方。
对,记住了,只是我,这个我不代表任何势力和任何其他人。”
温言给说了一堆要求,诸葛婉君一副傻眼的样子看着温言。
“你直接说要一份吊路灯的魔鬼契约不得了”
“别说这么难听,魔鬼契约我还用得着找你我这是公平合约,我付出了极大代价。”
诸葛婉君嘴角动了动,什么都没再说,直接开始起草。
要说甲方乙方都非常公平,至少合同非常公平的她还得慢慢斟酌一下。
可温言要求的这种,实在是太容易了。
不就是甲方权利一堆,免责一堆,乙方限制不小,责任不小的合同呗,类似的合同可太多了。
她甚至可以保证,这合同绝对合规合法,完全没有问题。
诸葛婉君的效率很高,很快就给草拟好了合同。
温言让黑盒给总部长发了一份,同时也让黑盒审查几遍,查漏补缺。
很快,温言就匆匆忙忙地拿着合同离去。
去了之后,又找到了高斯,请高斯再给加码了一下。
他要先跟吕星玮签个合同,不然的话,他不放心。
重新回到了南武郡东部,找到了吕星玮。
先摆了一桌,跟吕星玮吃吃喝喝,差不多的时候,温言给吕星玮点了烟,这才将玉盒摆在吕星玮面前,同时又拿出了合同摆在桌面上。
“东西我拿来了,是这个东西吧
这次我也跟烈阳部聊过,争取到了这么一份合同。
只要签下了这个合同,很多事情,我就能借烈阳部来做了。
这合同其实就是契约,很多事情你也可以放心点。
毕竟,你也知道,你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被羁押的嫌疑人。
别管你有多少价值,你有这个污点在,很多事情,你都没法做的。
你可以先看看。”
吕星玮看着合同,这东西他倒是第一次看,继承的一些记忆里,也没有这些东西。
上面一条条,一款款,都写得非常清楚,什么义务,什么责任,违约的话,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很清楚。
看起来是他吃亏,可他也清楚,温言要帮他弄清楚这些事情,要付出的可一点也不少。
目前为止,他若是不借力温言,顺势借力温言身后的三山五岳和烈阳部,他要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做到。
吕星玮很痛快地签了合同,直接按了鲜血手印,一种奇特的感觉,便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签完合同,温言将玉盒推了推,推到了吕星玮面前。
“这东西是什么”
“我其实也记不清楚,只记得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吕星玮尝试着揭开符箓,那符箓却像是跟玉盒长在一起,一个角都揭不开。
他眉头微蹙,指尖浮现出一丝力量,继续尝试揭开,却只见他的手指像是被吸在上面,力量被符箓鲸吞。
那两道交错的符箓,微微亮起光华,老旧的表面,也像是被洗去,恢复到崭新的状态,符箓中心的符文,微微闪烁着光华。
一旁的温言,微微一怔。
他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那是来自烈阳的力量,十三祖的力量。
水系的力量,与烈阳的力量,交融到一起,以两道符箓交错的位置为核心,不断地在两道符箓之上流转。
两种力量,竟然以一种奇怪的状态融为一体。
这种奇怪的感觉,温言瞬间想起来了羲和箓。
他伸出一根手指,给自己加持了一次阳气,点在符箓的中间,然后感受到阳气有反应之后,又给符箓加持一次阳气。
一瞬间,便见之前跟玉盒融为一体的两道符箓,自动脱落。
温言小心翼翼地将其收起。
示意吕星玮打开玉盒。
打开玉盒之后,里面只有一块块木牌。
每一块木牌上,都有字迹。
温言第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块木牌上,写着“卫璟”二字。
看到这俩字的瞬间,温言脑海中就像是骤然炸起了一道闪光。
卫医师的形象,瞬间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还有很多之前他面对卫医师时,明明看到了,感觉到了,却依然忽略掉的东西,都在此刻在脑海中闪现出来。
甚至还有一丝天然的警惕心,也同一时间浮现。
温言眼神变幻,这是卫医师的名字。
看到名字的一瞬间,就能自动对上号。
而玉盒里,还有不少木牌,每一个木牌上,都有一个名字。
只是乍一看,目前看到的名字,温言一个也不认识。
同一时间,德城卫氏医馆里,卫医师送走一个病人,手微微一顿,向着一个方向望去,眼中满是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