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叶析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怎么知道,莲花上有打开暗门的机括?”
“我不知道。”
叶析刚露出“信你才怪”的神情,骆柯又说,“我只是觉得,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装置。”
叶析再次张大了嘴巴。
“或许在什么古籍文献里看到过吧,”骆柯浑不在意地说,“你也知道,我本来就很喜欢看那些东西。只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是哪本书里写的。”
他耸耸肩,从背包里掏出两支手电筒,递给叶析一支,“算了,反正也不重要。进去看看,里面应该就是血尸的巢穴。”
他说完,率先踏进山洞。
阴冷的气息顿时扑面袭来。
叶析好奇地瞪大眼睛,只间穹形洞壁上布满了湿滑的暗绿色苔藓。
潮乎乎的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子植物霉烂腐败的味道,非常刺鼻。
脚底下也湿漉漉的,有些地方,还渗着水。
骆柯也屏住了呼吸,想到这里的的一切,已经存在了数千年或者更加久远的时间,他就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不单单是敬畏或者惊奇,还有诡异的兴奋,好像这里面隐藏着某个值得他挖掘的秘密。
越往山洞里走,光线就越昏暗。
手电筒的光束,只集中在眼前,再远一点,就完全发挥不了作用了,似乎被黑暗彻底吞噬了。
脚下,是坑坑洼洼的湿滑甬/道。
呈现出逐渐下倾的趋势,仿佛在慢慢沉入地底。
两边的洞壁上,浮现出形态各异的钟乳石。
有的像竹笋,有的像蘑菇,有的像花瓶,有的像皇冠,还有的像古装仕女……
叶析看得连连惊叹不已,他想起美国“海/盗一号”火星探测器发回的人脸照片,当时震惊了全世界。
许多人都猜测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火星人”建造的类似埃及斯芬克斯像的建筑,是火星远古文明留下的历史遗迹。
而实际上呢?照片中清晰的人脸,不过是座石山罢了。
果然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最匪夷所思的。
叶析凑近洞壁,仔细瞧那些钟乳石。
不只是形态各异,它们的颜色也是异彩纷呈的,有黄色的、蓝色的、红褐色的、黑色的,还有绿色的。
他化学学得还不错,知道各种金属元素的混杂或者有机物、粘土矿物都有可能影响钟乳石的颜色。
譬如蓝色的是铜盐、红褐色的是铁氧化物、黑色的是碳化物,绿色的是氯化物……
彩色的钟乳石是非常非常漂亮的,叶析越看越入神,视线冷不丁对上洞壁中的某样东西,登时吓得“妈呀”一声惨叫。
极度惊慌中,连手中的手电筒都扔了。
那是颗浮雕的骷髅头。
突兀在石壁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眼窝处有两颗黑白分明的球体,象是活生生的眼珠。
当然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钟乳石,生动逼真得比刚才他们撞见的那个骷髅,还像骷髅。
难道是真的髑髅(附注:1)?
可它怎么会嵌进石壁中?
既然血肉已经腐烂光了,眼球又怎么可能还存在?
叶析汗毛都竖了起来,双腿发软,差点瘫在地上。
“怎么啦?”骆柯听到他的叫声,扭头问道。
叶析话都说不出来了,战战兢兢指着对面的骷髅头,手指直发抖。
“瞧你那点出息,瞧见什么了,就把你吓成这副鬼德行?”骆柯轻蔑地嗤笑。
叶析兀自直勾勾地和那个骷髅头的双眼,彼此对视。
骆柯走过来,凑近瞄了两眼,满不在乎地说,“哦,是用羊脂玉和徽墨做的,别说,挺逼真的。”
原来是假的,叶析松了口气,抹把脑门,全是冰凉的冷汗。
他定定神,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又疏忽变了脸色,声音抖抖地问:“骆骆柯,你你刚才说洞外的浮雕起码有数千年的历史了。”
“唔。”
“可可是徽墨才出现几百年吧?”叶析都快哭出来了,几千年历史的石雕和几百年材质的艺术品同时出现,这也太不科学了。
对于这一矛盾现象,骆柯也浑然不解,耸耸肩:“你把我考倒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俩人越往山洞里走,越觉得奇怪。
洞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精心雕琢的髑髅,都嵌着活灵活现的眼珠,玉石、珍珠、玛瑙……材质五花八门,年代也迥异。
因为自幼学道的关系,骆柯一直很喜欢历史,对古董和古籍都颇有研究。
在他看来,这些眼珠,仿佛标志着数千年人类文明和技艺的更迭。
他困惑地蹙了蹙眉:“好像每隔百年左右,就有人进入山洞,在洞壁刻下髑髅,镶嵌入不同材质的眼球。
更奇怪的是,看雕工、布局和笔法……”他欲言又止地顿住。
“怎么?”叶析问。
“分明是一个人做的。”骆柯慢慢说道。
“难道有个人活了数千年?还不停地在山洞里留下记号?”叶析觉得这种说法也实在太匪夷所思了,简直到了荒唐可笑的程度。
“你不信就算了。”骆柯白了他一眼。
叶析不是不信他,只不过从理智的角度讲,实在没法接受。
俩人又走了大概三四十米远,洞内逐渐变得宽敞,差不多有二十几平方米的房间大。
正中间横着一口三米长的石头棺椁。
冷不丁瞥见,叶析“哇!”地叫了一声:“骆柯,这里有棺材!”
骆柯支着手电,将光束投在棺盖上。
只见上面画着朵似日轮形状的红花,没有叶子,隐约在哪里见过。
叶析还在歪头回忆,骆柯已经低声说:“是食人花,这里的确是养尸地。”
“食人花?”叶析悚然一惊,脱口道,“该不会又跟路飞扯上关系吧?!”
“很难说。”嘴里虽然这样说,其实骆柯心中已经笃定,路飞身上的食人花,肯定和这个血尸洞有关。
食人花又不是菜市场的大白菜,随处可见。
将手电筒交给叶析,他走到棺椁前,默念咒语,咬破食指,在棺盖上画了道定魂血符,然后从背包里拿出根钢制撬棍,插入石板的缝隙中。
“喂!你干嘛呀?”叶析吃惊地问。
“我们都进来啦,当然要开棺看看。”骆柯若无其事地说。
叶析脸都绿了:“我们既不是考古的,也不是挖坟盗墓的,随便打开死者的棺椁,不太好吧?”
骆柯耐着性子解释道:“那具骷髅是在这山洞附近消失的,这山洞是养血尸的养尸地,二者肯定有关联。
我要开棺看看,里面是不是有血尸。”
叶析听他说得有道理,不吭声了。
棺椁上,作为盖板的石板只有四、五厘米厚,偏偏骆柯使劲撬了半天,脑门都冒汗了,也没能撬开一丝一毫。
见此情景,叶析将手电筒搁在旁边一块比较平整的钟乳石上,也凑过来帮忙。
俩人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了,棺椁终于发出“咯咯咯”的刺耳响声,嵌开一条缝隙,阴冷的气息从缝隙里喷出来。
叶析冻得打了个寒噤,两人合力,将石板一点点挪开,“啪”地推到一边。
只见棺椁里面横着口黑漆漆的铁棺,棺材顶头处放着口不起眼的土瓮,窄口圆肚,足有半米来高。
瓮口处封着混杂朱砂的泥封,颜色暗红暗红的,看起来很瘆人。
“这是什么东西?”叶析好奇地问。
“估计是种蛊术,千万别碰它。”骆柯知道,苗疆养蛊大都用这种土瓮,而朱砂也的确是蛊虫的克星之一,忙警告他。
铁棺盖只是虚搁着,并没有用火漆封住,骆柯轻而易举就将棺盖移开条十几厘米宽的缝隙。
既然说是“血尸”,样子一定很凄惨很恐怖,叶析不敢看,别开脸瞅着斜对面的钟乳石。
这时,棺椁里的瓮,突然发出奇怪的沙沙声,接着颤颤而动,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挣扎。
骆柯低头瞥了眼,蓦然变了脸色,急忙叫道:“叶析,快躲开!”
叶析还没反应过来,一条血红色的虫子已经自瓮中跃出,哗啦一声穿破封泥,径直向他飞来。
电光火石间,骆柯来不及思索,纵身跃起,猛地扑倒叶析,同时抬手劈向虫子。
那虫子触到他手掌,如水滴遇到海绵,迅速融入进去,转眼间就消弭得无影无踪,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
叶析脑子当时就木了,几乎急晕过去,抓住骆柯的手,惨白着脸,结结巴巴地说:“它,它是什么东西?”
“是苗家的蛊,”骆柯拉着他站起来,看眼瓮内,低声咒骂了句,“还是最恶毒的食人蛊,据说制法已经失传很久了。”
叶析也好奇地瞅了一眼,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又吐出来。
瓮里有具雪白的骨架,比b大医学系用的骨骼标本还要干净彻底,连点肉渣渣都没留下。
他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哆哆嗦嗦摩挲骆柯的手掌,带着哭腔问:“什么是食人蛊?它进入你身体里了,要怎么弄出来啊?”
骆柯盯着自己毫无异样的掌心,慢慢说:“苗疆的蛊术,是将毒虫——譬如蛇蝎、蜥蜴等放进同一个器皿内,让它们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唯一存活的那一只就制成蛊。
而食人蛊就是把最后存活的毒物放在瓮里,用活人喂养。
这样,它在吃掉血肉的同时,也同时吞噬了那个人的怨气,因此会变得更加狠戾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