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我要死了。完了,一定是那个猛鬼来找我索命了。完了,我看到那一对穿着白衣的母女,被人绑住宰杀。完了…
我晕倒在地上,记得脑海里不停的响着这几句话,还有那个画面。还记得周围人群的声音熙熙攘攘的,我感觉昏暗的天空在转圈,还有那一张张陌生的脸,陌生的脸。
当我醒来后,是看到自己在城管局的走廊里,双手被铐在暖器片上,我半蹲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十分难受。就在这时,一桶冰凉的水突然倒在了我的身上,从天而降,我立刻清醒了不少。
旁边的一个城管见我醒来了,一拳打在了我的鼻子上,我顿时感觉鼻子一阵热血流了出来。草,你打我,我眩晕着说。
刚说完,有人在身后抓住了我的头发,狠狠的拽着,我的头皮顿时就像要被扯下来一样撕心的疼。就在这时,一个垫炮垫在了我的后脑勺上,我鼻子一酸。身后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我惊恐的回头一看,心知大事不好,随后身体一阵抽搐,我几近再次昏过去。
电棍…我翻着白眼,嘴里吐着沫子。用已经失去力气的嗓子发出最后一点声音。
就在这时,走廊远处突然响起了一个温柔响亮的声音:给我停下!你们干嘛呢!
我眯着眼睛。看着从走廊远处走来的那个人,原来是王丹,心说你可终于来救我了,要不然我今天被人打死在这,挖个坑埋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王丹走来后,一脚踢在正面对着我的那个城管身上。那城管一个踉跄,随即恶狠狠地说道:你谁啊?你敢打我,你知道我谁么。
王丹没有理会他,而是从他手中麻利的抢过了钥匙,解开了拷着我的手铐。那两个城管见势,顿时朝王丹扑了过来。王丹这女人虽然身材纤细,但力气却比男人都大。一拳打在其中一个的胸口上,那个疼的退后了两步。靠在墙上。
我赶紧扶着暖气片站了起来,抢过王丹身后那个城管的电棍,一下按在了他的身上。哒哒嗒,这个城管跟着电流声有节奏的哆嗖着。
另一个靠在墙上的城管刚缓过劲奔着王丹扑来。那边就响起了一个如同狮吼般的声音:放肆!
我放下了手中的电棍,朝那边看去。只见一个年纪稍大的城管朝王丹走了过来,瞪了一眼这两个小城管,这两个小城管随即落荒而逃。
王丹冷笑一声,对那年纪稍大的城管说道:局长,管好你手下的人,要不然今天我把他俩打死了,他俩都没处说理去。
原来是城管局局长,局长一听,脸上像菊花一般褶皱的皮肤立刻团聚在了一起,难看的笑着,说道:那是那是,我一定好好教育教育他们,不务正业靠着家里找关系来的,狗屁不是!
我寻思这局长应该还是个公明之人。但是随后我就发现他那双不老实的眼睛色迷迷的朝王丹的身上瞅着。
王丹拍了拍那局长的肩膀,对我说道:我们走。我瞪了一眼这个色咪咪的局长一眼,跟着王丹离开了这里。
刚一出城管局。王丹就用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从上往下的扫了我一眼,问道我: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假发?
我原本都忘了的,她这么一说,我的头皮再次撕裂般疼了起来。有一肚子的苦水也说不清,我这哪是假发,啥时候这样的我哪知道啊!
王丹看着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像那么一回事,啊~我听说有人抽疯被城管一闷棍打昏拖回去,在一听是你,就赶紧过来了。要不是我,估计你菊花今晚得烂了。我可亲眼见过几个城管在局里xx了小摊贩的女儿,然后把她的父母当场给杀了。
王丹说着,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了下来,脸色变的十分不好,沉思着。
我一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一种怒火突然涌了上来。简直畜生不如!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我质问王丹道。
不是我杀的,是,是…王丹突然止住了话语,低着头朝她那辆吉普车走过去。
我闭上眼睛,站在那里,汽车引擎的声音发动,王丹开着车离开了城管大院。我睁开眼,看看天空,为何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邪恶?
我离开了城管局,来到附近的一个理发店,但是刚进去,里面坐着的几个顾客和理发师就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我心里一冷,推门而出。
我突然想起了上次在青巷街偶遇的那个大姐,想起她那爽朗的笑声,就打车往青巷街赶去。到了以后,看到发廊果然还在开着门,于是走了过去。
店里冷冷清清的,大姐正站在门口,倚靠在那里。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我忽然想起了以前一次我回到店里,看到老板娘依在门上看着外面天空忧伤的样子。
我走到大姐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大姐,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没事,咋俩在喝点就好了。
大姐愣过神来,见到是我。随即看着我尴尬的笑了笑,问道:你也不说抽出空来看看大姐,怎么,几天不见头发这么长了?
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说来话长,总之我绝对正常,我可不是变态。
遇到了什么事,和大姐说说。大姐看着我,我低下头叹了口气。算了,那就不要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相信你这人没错,大姐的眼光从来都是对的,大姐说道。
我和大姐进了屋子,她没有开灯,可能是怕浪费电费吧。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镜子里诡异的自己,大姐找来一把剪刀,一下一下的剪断我的头发。
一边剪着,大姐一边和我唠着家长。小明,大姐明天可能就要走了,大姐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对我说道。
为什么要走啊?你去哪儿?我听见大姐说要走,心里突然感觉很舍不得,我活了二十多年,大姐是我第一个能敞开心扉把什么事都和她说的人,本就相见恨晚,为何又要离别?
大姐一边剪着,一边说:亲戚在南方那边给我联系了一个男人,六十多岁了快七十了,但是条件还不错,大姐在外面奔波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奢求能找个什么样的。只要能对我好,踏踏实实的跟我过日子,那就行了。听说她无儿无女,正好一身轻快。
我听她说着,鼻子一酸,真的觉得很心疼她。大姐才不到四十啊,就要找一个半身埋土里了的糟老头子?
你真的要去么?我的声音很沉,看着镜子里的她说道。
去吧…大姐的表情变的很暗淡,就像刚才王丹一样的暗淡。但是我知道大姐暗淡的原因是因为她这辈子的归宿,而王丹却不得而知。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爱情,没有伦理,没有道德和心灵的束缚,只有感情的话。我或许会因为心疼,就会在这一刻,对她说道:大姐,我娶你。
可人类走不出的,到头来还是那个自己划给自己的圈子啊…
大姐给我剪了个平头,说是这样看上去干净一些。我看着新的,像一个男人一样的自己,突然觉得振作了起来,那么多责任还需要我来扛…之前那个头发脏兮兮像个非主流一样的人是什么样子啊。
我得知明天早上大姐就要离开,于是把我的银行卡给她,里面还有一万块钱,因为我怕我一会儿回去之后不能及时的赶过来送给她。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也是我从父亲藏在柜子下翻出来的。
但是大姐却死活都说不要,说她到了那边就什么都有了。这个社会谁都不容易,我还需要生活,她不可能会要我的钱。
我没办法,只好在推搡中说着密码,然后装作放弃了。趁着她放松警觉,偷偷的把银行卡塞在了她的兜里。
大姐,明早我尽量赶过来送送你,你等我,到了那边,给我发个短信,把你的地址发给我,有机会我去看你…我说着,看了看手上的表,来到了道边。
大晚上的,这里不好打车,也没有出租车愿意到这里来。但是就在这时,一辆黑车打着路灯缓缓的停在了道边。
我挥手告别,上了车,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她勉强的一笑。
车离开了,她渐渐的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