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避开眼妆,轻轻擦掉吊在下睫毛的泪珠,安慰道:“值不值得,我说了算,我说值得就值得。你一点儿都不卑鄙,没能让你喜欢上我,是我不好,不是你的错。”
王初暖抽噎道:“哪有人……像你这样,没罪给自己安罪名的。”
江林看着停下流泪的人,温声道:“好点儿了?不哭了?”
王初暖点头道:“嗯!你亲亲我。”
江林道:“不是化妆后不能亲吗?”
王初暖娇声道:“我现在就想要你亲我嘛!”
江林笑道:“好好好,亲,亲。”为了不弄花王初暖的妆容,江林只在她唇上轻碰一下便离开。
王初暖恢复了一下情绪,眼中的红血丝淡下去,两人携手回到草坪。江林的朋友已经到的差不多,高中的朋友王初暖基本都认识,大学的有几个还真完全没见过。
江林带着她一一招呼,是计算机学院和医学院的几位学长。
年轻人的聚会总是轻松、自在、惬意的,不会强行尬聊,大家找到志同道合的的朋友,相约打牌、钓鱼、玩游戏。虽然大家都穿着西装或礼裙,但是嬉戏打闹的心是困不住的。
吴晨不知怎么惹到了一位女生,正被追的满场跑,女生提起裙摆,脱掉高跟鞋,奋起狂追,吴晨居然没有跑过,被逮住揪起耳朵骂,惹到旁观的人哈哈大笑。
江林的朋友多是那种性格开朗的,高中的朋友和大学的朋友很快便相处甚欢,打成一片,好似认识许久。
王初暖在高中时本就没什么朋友,大学里,他们的朋友也不是一个圈子的。看着江林跟几位学长聊的正好,又是她听不懂插不进的话题,默默退出人群。回到天幕坐下,转动左手的戒指,手机在江林身上,一时还真不知道干什么。于是,拿起炉子上温着的红薯,又开始吃东西,照她这么个吃法,晚上的烤肉是一口也别想吃了。
王初暖百无聊赖的吃着桌上的红薯、花束、小糕点、水果,眼睛四处晃悠的,虽然自己一个人待着,但看着大家都开心,自己倒也不觉得无聊。
这时,高中友人群里热闹起来,好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人到了,有江林在,倒不用她做任何接待。索性,还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吧。
王初暖跟着音乐哼着歌,瞥见一脸阴沉的人走过来,擦干净手指的食物残渣,起身迎上去,挽着他的手臂道:“怎么啦?谁惹你啦?”
江林沉声道:“林熙和王初夏来了。”
王初暖一怔,问道:“她们怎么会一起来?”
照理说,这两人不应该认识才对,林熙考到北方的大学,半年才回来一次。而且,她是普通家庭,王初夏回来后接触到的人中也不可能有她。
江林道:“是钱多多。”
王初暖无奈道:“她还真是不遗余力给我找不痛快。”
江林歉疚道:“暖暖,对不起,是我没交代清楚……”
许是江林通知自己朋友后,没有特意交代不要告诉钱多多。以前的聚会江林是不会特意在乎都有谁,所以即便他不怎么喜欢钱多多,也不会阻止她来参加他们的聚会,所以那些朋友也没有留意这点告诉了钱多多。
王初暖忙道:“关你什么事啊。”她攀上江林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继续道:“我知道,她们不是你叫过来的。既然来了,你是东道主,不能对她们冷脸,知道吗?”
江林眉头才舒展了些,点头道:“好,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我送你回去。”
王初暖道:“嗯。你刚才是不是看人不对,转头就走?”
江林点头不语。王初暖道:“那我们一起过去打个招呼吧,我不想因为我,让大家都不开心。”
二人来到人群中,看着曾经的阴影,还是那么漂亮、温婉,王初暖率先开口道:“林熙,好久不见!”
林熙莞尔一笑,道:“好久不见。”看向他们十指交握的双手,她继续道:“感情更深了?”
王初暖下意识的松了一下手,转而紧握,微笑道:“对,没有误会了。”
气氛有些微妙,一时竟相顾无言,江林侧身挡在已经开始双眼泛红的王初暖面前,柔声道:“是不是累了,我带你去休息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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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初暖从出租车上下来,站在KtV的大门口,看着上面闪烁的大字,实在不太想进去,虽然无奈,但还是带着笑容踏进。
江林十七岁生日酒宴结束后,王初暖已经回家洗漱准备睡觉了,被他一个电话叫到了这里。她实在不明白,他们怎么那么喜欢在KtV聚会,好些人的唱歌水平也不怎么样,还是乐此不疲的往KtV跑,只能说是,人菜瘾大吧。
前一秒,包间里还热闹非凡,起哄声大噪。后一秒,王初暖推门,未入,吵闹声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向她投来,除了一人。
林熙侧身,双手撑在江林腿上,她闭着眼睛亲在他的唇上,江林看到了呆立门口的人,他就那么看着,任由她的唇覆盖在他唇上。
王初暖盯着那两人,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刺眼,刺得她眼睛疼,泪水也随即而出,心里有一股酸意要从口中涌出来。
在泪水要夺眶而出的前一刻,王初暖退后一步,松开握着门把的手,任由房门关上。她艰难地转身跑出去,趴在栏杆上深呼吸,感觉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拽住,让她喘不上气,酸涩感弥漫全身,手脚发麻。
不知站在外面多久,我好容易平复好心情,驱散心里那股酸涩,正欲打车回去。
转身,江林出现在她面前,王初暖不知道,他是刚到,还是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手足无措,慌乱道:“我……你……,家里有、有点事,我先回去了。你……你们玩的开心。不、不用送。”
江林拉着要转身离开的人,嘴巴张了张,带着紧张的声音,颤声道:“王初暖,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王初暖挣脱不开,她扬头看向江林,道:“江林,我……我要回家……”有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滑过,又被夜间的微风吹凉,眼前变得模糊,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只知道,他好像在给她擦眼泪,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用大拇指擦去一颗又一颗的泪珠。
江林一边手足无措擦眼泪,一边安慰道:“你别哭了,我送你回去,不要急,不要急……”
可王初暖的眼睛连着大海,泪水一刻不停的往外流,仿佛怎么也不会干涸。
江林从来没有安慰过女孩子,尤其是哭着的女孩子。于是,他采用了最笨的办法。
就在双唇交叠的瞬间,王初暖想到了包厢里那刺眼的一幕,胃里一阵翻涌。理智告诉她,不能推开,不能推开。
可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嘴里出来了,王初暖猛地推开江林,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她趴在草丛边狅吐了起来。
晚上本就没吃太多,她只能不住干呕着。王初暖心里痛,胃里痛,喉咙痛,眼睛痛,哪儿哪儿都痛,她已经顾不上身后的江林,只是依稀听到,“你是在觉得我恶心吗?”
待她调整过来,身边也空无一人。她回到那个包间,他也不在里面,她给他打电话,他每次都挂断。
王初暖忐忑不安的回到家中,她不敢开灯,悄悄回到自己房间,抱着膝盖,坐在床边地毯上。
我!把联姻搞砸了!
爸爸说过,我们家的生意离不开他们家,我一定要跟他好好的,将来也一定要跟他结婚。
妈妈也说,我们培养你这么多年,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你就当是回报爸爸妈妈,可以吗。
只有我能守护好这个家,可是,现在,我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
王初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她不舒服,很不舒服!
手背上有冰凉的液体流进身体里,才让她好受些!
她听到有人喊她,有时是爸爸,有时是哥哥,有时是妈妈,有时候又是一个陌生的温柔的声音。
可是,她觉得好累,好累!
她没办法回应他们,眼睛也无法睁开。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是一道她觉得不会再出现的声音……
“王初暖……”
“江林……,江林,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走。”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王初暖一直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待她再次醒来,就见到一人趴在床边,王初暖抬手摸了摸柔顺的头发。江林被惊醒,他握住扎着针管的左手,紧张道:“你醒啦,是不是又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王初暖虚弱,道:“江林,你怎么在这儿?”
江林未答,而是摸上她的额头,感觉不烫了,才道:“为什么不好好在床上睡觉,你知道你这次病了多久吗?”似是想到什么,停顿片刻,王初暖呆呆地看着他,江林才继续道:“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我……”
“江林…”王初暖哑着嗓子,道:“可不可以……不取消联姻。”右手紧紧握拳,她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江林的回答。
江林深深看她一眼,似乎在心中权衡,他握着王初暖的双手渐渐收紧,直到血液倒流,王初暖呼痛,他才回过神来,忙松了手,缓缓道:“好,不取消联姻,直到结婚那一刻,都不会取消。”
一直担心的事得到肯定的答复,王初暖的病也很快好起来。
后来,在王初暖十七岁生日那天晚上,那伤人的一幕,又发生了。
王初暖以为她可以的,那次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可是,就在两人双唇触碰到的一瞬,那个刺眼的画面又出现在她脑中,又一次推开他,当着他的面吐了。
那次王初暖没有让江林离开,她拉着他的手,哭诉着:“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到那个画面,我忍不住。对不起,对不起……”
后来,江林带王初暖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这叫“情感洁癖”。
医生说这是心理疾病,她的情况不重,看时间能否冲淡一切。
后来,他们对此事绝口不提,二人又回到以前的状态,你来我往,你退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