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闻言迟疑了。
以他的眼力,自然是看出来人的底细,乃是膂力过人之辈。而他强则强矣,到底年纪大了,膂力不比壮年,况且年轻的时候膂力也只是不差,比不得那些天赋过人之辈。
随即黄忠又想到胡车儿除了又一双铁脚板,跑得贼快以外,便是生就一副板肋,天生神力。于是同意道:“好。就由你出战!”
“是,将军,你就瞧好吧!”胡车儿大喜,前些日子的杀戮可是让舒坦得紧,但就差一个好的对手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了,现在么,正好!
黄忠担心胡车儿坏了大事,忙又道:“等等,切忌不可伤人性命。”
“嗯?”
胡车儿不明其意,但见黄忠一副你不同意那本将就要自己上的模样,忙应道:“是,将军。”
胡车儿乃上前,止于鲜卑勇士马前三十丈,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呼道:“兀那汉子,我家将军何等人物,要想与他交手,且先胜过咱再说。”
说完,胡车儿将手中的铁链甩了起来,一颗满是尖刺的圆锤随之转了起来。其迅疾之势,带起一丝丝破空之音。
别说那鲜卑勇士,就是黄忠见到这模样都是嘴角一抽。早在胡车儿奉命来他帐下,便亲自考校过其武艺,一手链锤、一手铁鞭,当真是防不胜防。远了,链锤比寻常兵刃都要长,能砸到你,这也就罢了,这厮天生神力,砸到一下不死也要重伤。近了,有堪称最强破甲兵刃——鞭!(度娘上言鞭乃古代最强破甲兵器,我又没真的去过古代,姑且当做是这样吧!)
原本胡车儿所使乃铜鞭,但随张绣到了幽州,公孙度着人与之新造了兵刃。新兵刃与原先一般无二,只是铜的变成了铁的,威力更加凶猛了。
鲜卑勇士哪见过这般打法,当即就是一怔,接着就回过神来,觉得在自家大王面前丢了人,羞恼不已,怒道:“好,先取你狗命,再杀你家将军!”
“好胆!”
胡车儿亦怒,大喝一声,竟是快步上前,先一步攻向了对方。
鲜卑勇士在部落内早已无有敌手,其勇名在草原亦是声威极高,此时被人小瞧胸中的怒火瞬间升腾而起,驱马冲来。
胡车儿见此嘿嘿一笑,猛然一甩手,“嗖”的一声,铁锤飞出。
鲜卑勇士面色一变,慌忙低下了头。
“嘭~”
鲜卑勇士只觉得头皮一疼,本就是四不像的头盔被打得四散飞溅。
胡车儿一声轻咦,心中惊诧不已,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能躲过这一招。手上动作却是不慢,一抖,铁锤又甩动了起来,脚下更是几个急点,追着鲜卑勇士跑了过去。
“有种的不要走~”
我他吗没想走!
鲜卑勇士要是会骂人,也有时间骂人的话,大抵是要这样回一句的。此时他正处于一种惊讶的状态中——“这他娘的还是人?两条腿能赶得上四条腿?是咱疯了,还是这马疯了?或者瘸了?跑不动了?”
胡车儿久经沙场,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手的走神,当即猿臂一展,铁锤飞了过去。
鲜卑勇士亦是久经沙场之徒,第一时间就回过神来,驱马让开半步,又身子一侧堪堪躲过铁锤。
“好锋利,要是砸在身上那还得了!”
贴身而过的锋锐,让鲜卑勇士心惊不已,当即挥动兵刃铁骨朵,向正在远离的铁锤砸去。
胡车儿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却并未放在心头。
噌……咻咻咻……哗哗……
不想,紧接着胡车儿就感觉自己的虬臂一震,好悬被带了一个趔趄,幸亏有着一双能跑得过战马的铁脚板,微微往下一蹲,稳稳的站住了。
“这是?”
胡车儿眼眸一凝,瞧着铁锤的状况,当即发力就要将其拉回来。
鲜卑勇士还没看清楚状况,但下意识双臂发力。
“嘣”的一声,铁链就被二人绷得笔直。
“呀~”胡车儿是既惊讶,又觉得奇怪:怎么会收不回来呢?
原来鲜卑勇士的铁骨朵没有砸中铁锤,而是砸在了铁链上,铁锤受力,竟是转回来绕着铁骨朵的脑袋转了几圈,然后就缠在了一起。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受了二人的拉扯,竟是不仅没有分开,反而缠得更紧了。
“嗯?”
鲜卑勇士的惊诧更甚,因为从铁骨朵上传来的力量让他触不及防之下差点让其脱手而出。
“将军说了不能伤他性命,那正好,试试他的臂力如何,竟能接住咱的三分力量。”
胡车儿面现兴奋之色,手上的力量渐渐加大。
鲜卑勇士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量,岂甘于人后,当即也发力与之相拼。
“嘿~”
胡车儿见状心头一笑,清喝一声,骤然加大力量。
“卑鄙小人!”
鲜卑勇士一个不查,险些被直接拉下马来,幸好他的膂力也是不差,骑术更是一流,才稳住了,但仍是面露不忿,嘲讽起了胡车儿。
胡车儿不屑道:“还在吃奶吧,这么点儿力就受不了啦?咱劝你还是早点回家喝奶去吧!”
“你……”鲜卑勇士气急,已找不到用什么话来回答了。
“你什么你,给咱下来吧!”
胡车儿懒得和他多说,刚才已经摸清了对手的底细,顿时猛然发力,想要将其拉下马来。
鲜卑勇士顿时受不住,铁骨朵脱手而出,身子也是一偏,好悬没坠落马下。偏偏这个时候,铁骨朵与铁锤分离开来。铁骨朵受力,飞了丈许,然后落到地上。
铁锤却因为铁链勾连在一起,朝着胡车儿飞去,其势甚急,眨眼之间就要撞上其面门。胡车儿却丝毫不慌,只见脚下一个交错,身子向左面挪了半尺,让过铁锤。
胡车儿紧接着的动作却是出人意料,他将握在手中的铁链直接抛弃,大踏步向鲜卑勇士冲了过去。
陡然的变故让周遭众人心生诧异,就是其对手鲜卑勇士也是一时未能催动战马躲开,被他抓了个正着。
胡车儿一手抓着战马缰绳,一手抓着鲜卑勇士大腿,狞笑道:“下来吧!”
旋即发力,竟是单臂将其拽到了马下。
鲜卑勇士狼狈的落到地上,面部朝下,差点儿毁容。正欲起身,却感觉到背上一重,没法再动弹。
原来胡车儿顺势一脚踩在了他背上,双手搭在了战马腰背。
“他要干什么?”
黄忠和轲比能见他这般动作,心头满是疑惑。
“给咱倒下!”
鲜卑勇士只觉得背上越来越重,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胡车儿哪管他是死是活,虬臂鼓动,死死的按着战马,欲要将其扳倒。
“胡来!”黄忠心说。
“这根本不可能!若是抱着马头,以头引身,倒是有可能!可腰背之间,四蹄着地,分散了力量,根本不可能做到。”轲比能心头点评了一番,更是下意识的摇了摇。
“倒~”
胡车儿却不服,暴喝一声,拼尽全力下压。
这等情形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倒也无人打搅。
半晌。
胡车儿本就通红的面上陡然怒目环睁,居然再次生出一分力来。战马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一声哀鸣,倒在了地上。
“哗~”
黄忠、轲比能,以及双方的一众亲眼目睹的士兵,俱是瞠目结舌,已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还是人吗?”
黄忠到底征战沙场多年,率先回过神来,但心中却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黄将军,此人是谁,竟有如此膂力,当非常人也!”轲比能就要直接多了,虽然晚上些许。
黄忠不答,只是看向胡车儿。
胡车儿会意,回道:“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胡车儿是也。”
“胡人?”
轲比能一听就明白了,道:“勇士既有如此实力,缘何为汉人效命?”
“咱以前是胡人,但现在是汉人了。”胡车儿摇头回道,面上没有半点勉强之色,似是心里话。
轲比能不解道:“这是什么人难道还能改变?”
胡车儿咋呼道:“怎么不能!明公治下现在都是汉人,但有些人以前是娄挹人,扶余人,高句丽人,还有哪个什么劳什子瀛州土着,哦,他们只是奴隶,不是汉人,但前面的那些现在都是汉人。”
轲比能觉得脑子有些乱,他是西鲜卑的首领,也不清楚当年东部草原的变故,直到现在也只是以为公孙度灭了扶余等三族,才占领了这些地方,现在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