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吕将军果然不凡,并州百姓有福啊!”
“哪里哪里,公台不也……”
陈宫和吕布席间交谈甚欢,隐隐有相见恨晚的味道,不知道若是公孙度看到这样一幕,会不会后悔。
说得兴起,吕布举杯,引陈宫至一侧,遥指不远处一众军士,言道:“公台以为布之军士若何?”
陈宫初始尚不解其意,定睛一看,却是见一众数百人,立于同来的三百亲兵左近,作监视状,心下顿时了然。
能被用来监视主公的亲兵,必然非是凡俗,否则若是这点都看不出,这吕布恐怕也是言过其实。
怀着这样的心思,陈宫认真打量起了吕布所指军士。这一看,着实看出了些门道:重盾?全身着甲?腰藏大刀?难道……
“敢问此可是大名鼎鼎的陷阵营?”
“不错!”
吕布自得不已,竟是丝毫不避讳,将其中瓜葛尽数说了出来:“清严训练出这这近千人,乃是以……”
待其说完,陈宫暗自打量左近的高顺,见他丝毫不在意,明白定有关键性的东西没有提到,否则当不会如此镇定。
这倒是陈宫想差了,训练出这样的军士难吗?看幽州军,其士兵不说个个都和这些人一般,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为何就没有陷阵营这么强大的实力呢?究其缘由,还是因为高顺。高顺高绝的指挥能力,与他所训练出的士兵相合,可就不是一加一的问题了。
吕布有心炫耀,接着又问道:“与幽州军相比若何?”
陈宫心下了然,想了想,直言道:“陷阵营确实不错,但与幽州军相比,却还是差了些。”
“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吕布有些不高兴,却也没有发作,只是冷淡道,“为何?”
陈宫略作斟酌,方才回道:“若是以寻常军士相比,陷阵营自然是要厉害很多的;但若是与军中的精锐相比,那就差了些了,尤其是主公的亲兵,他们的实力极为强大,应该数倍于陷阵营。”
“当真?”
吕布大惊,倒是没有不相信的意思。只是张辽刚好凑了过来,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道:“陈大人岂能为了私心就如此贬低高将军亲手训练出的精锐?难道不觉得以这样的手段劝我主投靠公孙州牧会落人口实吗?”
陈宫摇摇头,指着那三百亲兵道:“吕将军、高将军,你们看他们如何?”
吕布等人闻言不免心生诧异,心道:难道有什么没看明白的吗?
高顺却先一步开口道:“他们就是陈大人口中的公孙州牧的亲兵吧?”
陈宫一惊,却是赞叹道:“高将军眼光卓绝,竟是一眼便看穿了真相。”
不等吕布发问,高顺便点点头,道:“陈大人谬赞了!顺不过是见他们阵型看似松散,实则进退皆在一念之间,哪怕陈大人遭遇不测,他们也能及时杀出去报信,即便是有陷阵营在,也不能尽数拦下。”
“当真如此?”吕布大惊。
其余人亦是大惊。
多年以来,陷阵营每逢大战,比为前驱,又若遭遇恶战,亦是为众人断后,其实力之强,在他们心中已是无人能挡的精锐,现在咋听得陷阵营主将说还有比他们更厉害,实在是不得不惊!
陈宫却谦逊道:“他们乃我主亲兵,自然非是凡俗,乃是由数十万大军中精挑细选的百战老兵,所以与陷阵营相比,却是各有优劣。”
高顺却注意到他话里的另外一词,不由轻问道:“陈大人言幽州军有数十万,不知可是当真?”
此语一出,吕布等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却也惊得不行。数十万?一个幽州便有数十万大军?
“有吗?额,陈某不胜酒力,却是记不得方才说了什么了。”陈宫打了个哈哈,毕竟不是自己人,岂能轻言泄露实情,不过还是委婉了提点了一句,“不过,陈某却是记得不久之前收复幽州的时候,主公麾下大军并未尽出。”
并未尽出?
恐怕是仅仅是九牛一毛之力吧!
吕布此时却是有了决断,道:“布当日与州牧大人仅是匆匆一见,未能就目下局势相谈,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与之一会?”
“主公,此事……”
许汜等人闻言忙要劝说,吕布却强势拦下:“此事布已有定断。”
“是,主公。”许汜等人只能无奈应道。
陈宫心中却是欣喜不已,为自己冒险暴露幽州实力感到庆幸,若不然,此行归去,必然获罪不小。即便是这样,恐怕也是要受罚的,到底人多口杂,难保吕布营中没有其他诸侯的奸细。
“吕将军有此意自无不可,不若我们即刻启程,也好尽早安心!”
吕布闻言沉默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清严,你……”
话刚出口,高顺便言道:“不如让魏将军他们坐镇大营,属下和文远虽主公前往拜谒州牧大人?”
吕布虽然不满高顺打断自己的话,但对其忠心没有丝毫怀疑,只是沉吟了半晌便同意了下来。只不过,又多添了一人:“许军师也随布一道前去吧!”
许汜心有不愿,却见吕布直直的盯着自己,心底一惊,慌乱不已,只能应道:“是,主公。”
随后,吕布仅带了十余亲兵,便在高顺和张辽带着陷阵营的护卫下,与陈宫一道望班氏而来。
因陷阵营乃步军,及至班氏,已是黄昏。
又因陷阵营着实有着不小的威名,在城门处险些引起误会,好一阵,才在公孙度的命令下,得以入城。
“州牧大人果然心胸宽广也!”
得以入城,吕布对如是说道。带上陷阵营,既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试探。现在的吕布可不是原来那个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吕布,对于能打败和战平的对手,还是不敢放下警惕的。
待到营门处,陈宫见公孙度侯在辕门处,大惊,来不及与吕布言说,径自上前:“属下幸不辱命!”
公孙度会意,道:“辛苦公台了!”然后亲自扶起了陈宫。
吕布亦是快步走了上来,拜道:“手下败将吕布,拜见州牧大人!”
高顺、张辽、许汜亦拜。
公孙度面上满是笑意,扶住吕布,道:“吕州牧言过了!”然后又道:“你我皆是一州之主,乃是平起平坐,当不得‘拜见’二字。”
吕布心中明白这不过是试探罢了,但仍是觉得十分高兴,感觉受到了重视,回道:“州牧大人说笑了,布不过困居北地一二郡,万难成为一州之主,也非是并州百姓之福。”
“哈哈哈!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且先入内再说。”公孙度亦晓其意,大笑两声,又冲张辽、高顺和许汜点点头,然后携手吕布往营内走去。
张辽点头回应,跟在后边,许汜紧随其后,至于陷阵营,自有陈宫安排去了。就刚才公孙度所表示出的态度,高顺知道今天的事情妥了,也就没有吱声,只是不时打量营内众军士。见其一个个身躯壮硕,行止有序,又兵甲精良,明白先前陈宫所言不假,更是暗道:主公想的是对的。
其实投靠公孙度一事,还是由高顺首先提议。作为知兵之人,高顺比吕布军中任何人都要明白幽州军的强大,所以才会在吕布有心投效一方的时候,给出投效公孙度的建议。只是推测,和亲眼所见还是有所区别的。
待宴间,高顺趁隙与吕布说了自己的发现,坚定了吕布的想法。
是以当宴会刚开始不久,吕布便首先提到:“布早年于九原深受鲜卑之苦,父母俱亡,侥幸得野狼之助,才得以安然长大。及至后来又遇上师傅,得授高深武艺,方才逐渐崭露头角,被建阳公收为义子。”
听到这里,公孙度便明白当初吕布为何会背叛丁原了,原来丁原和董卓一样,不过是为了收拢人心,才会收之为义子。加之吕布当时武艺陷入屏障,头脑并不清晰,两相叠加,才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公孙度也不打断,只听吕布继续说道:“……及至今日,天下纷乱,布穷一时之力,也只能护得数十万百姓暂时得以安宁,却感到心力交瘁,心中不免仓惶。”
公孙度神色一正,知道吕布要说今日最关键的事情了,顿时打起精神。
“今曹贼又欲引祸并州,致使并州百姓流离失所,此布所不能忍,也无能阻也。然而,布听闻州牧大人声名远播,又爱民如子,今特来相求。如州牧大人愿救并州百姓于水火,布愿为州牧大人牵马执蹬,以手中画戟斩破一个个仇敌,直至身死!”
言毕,伏地而拜。
公孙度未曾料到吕布竟会如此直接,不由一呆,好在他心智强大,转瞬便回神,起身上前伸手托起吕布双臂,道:“奉先有此心,某焉有拒绝的道理!”
吕布喜不自禁,欲要再拜,却被公孙度死死拖住,只能口中说道:“布拜见主公,誓死效忠主公!”
“高顺张辽许汜,拜见主公!”高顺、张辽和许汜亦拜,只是许汜略微慢了半拍,似是有些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