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休息,让荀攸等人的面色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沐浴的缘故。蔡琰因为身体稍差,恢复不如三人。公孙度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启程,回返襄平。
一来历经十多年的道路修建已经不差,尤其是沓津到襄平的这段路,更是最早修建;二来,在襄平的大夫水准也要高不少;三来,襄平的药材质量更高,毕竟好大夫,也得好药来配。
一路上,公孙度终于从魏攸口中弄清楚了这次叛乱的始末。
“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公孙度意有所指的问道。
魏攸了然,道:“现在已经完全看押了起来,没有主公的命令,就连我们自己人也不能再见到他。”
“嗯!”
公孙度点点头,但心头却多有疑惑,只是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魏攸也不知道。
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襄平,虽然是乘坐的马车,所用也才不过两三天时间。
离城尚有十余里,得到了公孙毅领着一众大小官员并近百人出城十里相迎。
“属下拜见主公!”
“诸位辛苦了,都起来吧!”
“谢主公。”
好些年不见儿子,公孙度还是有些想念的,但真到见了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是认真端详了公孙毅两眼,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先回城。”
“是,主公。”
公孙毅却眼里泛起了泪花,想想过去的十多年里,他还从未得到过赞许,这次虽然公孙度没有明着说,但能感受到其中的认可。这对公孙毅来说,可谓是弥足珍贵。
这都是公孙度刻意的,毕竟有太多的朝代最后灭亡于疏于政务,又骄奢yin逸,致使民不聊生所致。百姓是可爱的,除非是真的活不下去,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造反,所以,从源头上预防是最好的。
不管别人怎么看,但公孙度就是这样想的。甚至他还想着是不是把这点当做家训,直接形成明文的规定算了。只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因为朝代的更迭,其实也是时代的进步,算是一种推陈出新,只是有的可能会大一点有的会小一点,有的是管理制度,有的是在民生,有的是在发明创造上,各种不同的变化,但终归都是好的变化。
所以,尽人事,听天命!
最后能成为什么样,他尽一份力,就已经足够了。
由于公孙度倡导节俭,当然了,辽东苦寒之地,不节俭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迎接的宴会虽然热烈,但并未铺张浪费,众人吃饱喝足之后,纷纷散去。
荀攸等人则是暂时在府上住下,同时接受大夫的诊察。
众人散去之后,喝了碗醒酒汤,公孙度想了想,决定尽快解决叛乱的事情。
“来人!”
“主公!”
“去将慕容塌带过来。”
“是,主公。”
亲兵离去,公孙度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同在屋内的公孙毅,随口问道:“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慕容塌和慕容部落?”
公孙毅却心知这或许就是对他的考验,并未立即回话,而是细细思索半晌,回道:“父亲,孩儿以为当杀!”
“说说你的理由。”公孙度不置可否的回道。
公孙毅感到有些压抑,这个时候以往父亲的威严一鼓作气涌上了心头,不过这几年的历练,让他心智坚定了许多,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说道——
“慕容塌乃原慕容部落首领的护卫首领,在慕容部投靠过来之后,此人就隐隐对我们表示不满,最后也只是在其首领的安抚下才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这次慕容塌叛乱,却陡然能集结起数百人,其中军中的士兵更是有近两百人,说明此人蓄谋已久,其心当诛。”
“除此之外,我们辽东除了慕容部,尚有拓跋、宇文等鲜卑部落投靠,更有大批的扶余、娄挹、高句丽人。算起来,拢共不下五十万人,数量不菲。若是不能严惩此次发动叛乱的慕容塌,这些人必然也会有其他想法,哪怕不是全部,只有一半人,也会让辽东的安宁遭到破坏。”
啪啪啪~
公孙度拍着手,面上淡笑。
“说得很好!”公孙度赞扬道,“有道是乱世当用重典,如今若不能以铁血手段震慑住心有异念之人,很容易就出现意外。倘若发生在关键时刻,或将影响大局。”
公孙毅得到赞许,面上也泛起了笑意,还是丝丝羞涩:“父亲谬赞了。”
“不用太过谦虚!”
公孙度刚安慰一句,门外传来亲兵的声音。
“主公,慕容塌带到。”
公孙度面色一顿,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披头散发的慕容塌被带了进来。
“你先下去吧!”公孙度不动声色扫了眼慕容塌,见他并未受到逼供,面色不变的对亲兵道。
“是,主公。”
亲兵退下,公孙度就这么看着慕容塌。慕容塌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屋内的气氛陡然凝滞。
一旁的公孙毅看向慕容塌的目光十分不善,因为此人差点害了府上的所有人。
慕容塌感觉到针扎般的目光,眼眸一转瞧见了公孙毅,面上顿时不屑的笑了笑。虽然他败了,但他觉得他不是败给了公孙毅,而是败给了公孙度留下的后手。
“家人还好吗?”
公孙度的开口,唤回了慕容塌的目光,也压下了公孙毅想要发火的念头。
“哼!”慕容塌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坐下说吧!”公孙度丝毫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
慕容塌微微一怔,在来的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丝毫没有想过公孙度会放过他,不过又想到刚才公孙度的问话,还是拱了拱手坐到了公孙毅对面的椅子上。
“现在的生活和以前相比,好还是不好?”
公孙度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轻轻的就割开了慕容塌表面的冰冷,但他慕容塌并不是一个轻易认输之人,脖子一梗,道:“要杀要剐随你便,哪儿这么多废话!”
“大胆!”公孙毅立时就怒了。打小,公孙度对他严格,但他却深深的崇拜着公孙度,无论是从其他人口中耳闻,还是自己所见的点点滴滴,都让他满心的崇拜。
公孙度却轻轻抬了抬手,严肃道:“毅儿,无论遇到什么,都必须要冷静。记住,愤怒只会让你失去判断。”
“是,父亲教训得是。”公孙毅低头应了句,然后再抬起头的时候,面上的怒色已经消失不见。
公孙度见此,点了点头,然后复又转向慕容塌。
“既然你这么说话,那么明天某就让人将你的家人送回草原。”
冰冷的话语,配合冰冷的语气,让慕容塌再也无法强装镇定,忙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缘何累及家人?”
“哼!”公孙度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那你做出这样的选择之前,可有想过会累及家人?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家人当做家人,难道某还要把你的家人当做家人不成?正是荒唐!”
“可……”慕容塌张嘴欲言,却不知道从何反驳。
“是新任的辽东太守指点你的吧?”公孙度突然又说了这么一句。
慕容塌愣愣道:“你怎么知道?”
说完却又自嘲一笑,道:“是啊,这里是你的地盘。无论新来的太守是谁,这里终究是你的地盘。”
公孙度懒得再理会慕容塌,淡淡的说道:“既然你在不叛乱和叛乱之间做出了叛乱的选择,现在,不妨再做一个选择。”
“死,那你的家人,在给你收殓的尸骨之后,就回草原去吧!”
“活,家人可以继续留在辽东,和以前一样,但是你必须服劳役,直到死的劳役,并且不能被赦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