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下约定,曹操三人也不再久留,告辞离去。公孙度一路送出府门,方止。又见天色不早,询问下人管家何在,接着就赶往书房。
来到书房,管家早已等候在此。
“主公!”管家见公孙度到来,慌忙起身见礼。
公孙度点点头,来到书桌后坐下,问道:“今天有多少人送上贺礼?”
“朝中文武百官来了大半,只是大多数都在千石以下。”管家张嘴就回道,显然早已准备好,接着迟疑了一下,又道,“主公,没来的,好像……”
“好像什么?”
公孙度诧异的看了一眼管家,道:“直说便是。”
“主公,没来的是以宗正、少府为首。”管家是自鲜卑退走以后,糜竺来洛阳时同时过来的,这几年下来对于朝中的派系已经大体了解。
“宗正和少府是一系的吧?”公孙度问道。
管家点点头。
“现在的宗正是谁?”
“刘焉!”
“谁?刘焉?他不是幽州刺史吗?”公孙度倍觉吃惊。
“前不久,刘宗正因平叛有功,迁为宗正。”
管家的话让公孙度陷入沉思,当初在蓟县的时候,他就发现刘焉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对,原本还以为是因为擒杀了对方的探子的缘故,现在看来,恐怕不是那么回事儿。而且——
“这次封赏,不会也是有他从中做梗的缘故吧?”
公孙度还不知道他的这个猜测已经接近了事实,若非他立下大功,这次前来洛阳等到的就不是封赏,而是下狱,然后人头落地了。只是他这次立下的功劳太大,刘焉原本的想法也不得不暂时压下,只能贬官来恶心恶心他公孙度了。
随后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公孙度方醒,得闻有人前来拜访,不由大奇。
“来人有没有说他是何人?”
公孙度询问了一句,不由嘀咕道:“怎么有一大早上门拜访的?难道现在流行这个?”
管家回道:“来人只说姓周,之前是洛阳令手下的属官。”
公孙度顿时了然,此人多半是为了打探情况而来,只是这也太早了些吧?不过既然对方表明了身份,而且有可能会在一起共事,便同意了下来。
偏厅。
公孙度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扫了眼因他进来站起来的中年人,微微躬身道:“有劳阁下久候,度在这里赔罪了!”
“哪里、哪里!是周某来得唐突,还望大人见谅才是。”来人慌忙还礼,似是被公孙度的举动给惊到了。
“哈哈哈!客气!”
公孙度大笑两声,在主位坐下,道:“请坐!”
“谢大人!”
来人道了声谢,旋即坐定。
公孙度见此人举止有度,隐隐有股子世家气息,顿时不喜,道:“不知阁下所来为何?”
来人起身道:“还请大人恕罪!草民周异,出来……”
“等等!”公孙度听到这个名字,很是粗暴的打断了周异的话,道,“可是洛阳令周异?”
周异显然没有想到竟然一下子就被猜到了身份,有那么瞬间的愣神,但随即就有些了然,毕竟即将上任洛阳令,对于前任必然是有所了解。显然,他是误会了!
“草民正是周异,但却已经不是洛阳令!”
公孙度对周异知晓的不多,但是对他儿子那就知晓甚多了。
其子不是别人,正是有着美周郎之称的——周瑜!那个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之中大败曹军,硬生生改变了汉末历史的周瑜!那个在洛阳有着神童之称的周瑜!
“一定要将他拉过来,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给孙策那个短命鬼,孙权那个度量狭小的王八蛋,一定要让他在这个时代绽放出属于他的光辉,被历史铭记!”
公孙度心底瞬间就有了决断,道:“度方至洛阳,于朝中大臣不甚了解,此次侥幸得人洛阳令之职,实是有些对不住!还请勿怪!”
周异摆手道:“大人说笑了,朝廷的任命也费事的大人所能决断的,是以与大人并无关系,也不用心怀歉意。”
“贤弟大度!”
公孙度佩服道,接着又道:“度这样叫,没问题吧?”
“是异高攀了!”
“哈哈!贤弟此言过谦了,据度所知,贤弟在任之时,洛阳城内可是秋毫无犯,文武百官交口称赞,乃是无双之才!这样,度叫你贤弟,你也别推辞,叫度升济便是,如何?”
“这……”
周异还待迟疑,却见公孙度一脸的不乐,忙道:“如此,升济兄?”
“哎!贤弟就这么叫愚兄!”
公孙度这才笑了起来:“贤弟,你也知道,愚兄初至洛阳,与文武百官连个照面都没有,若是有个万一,到时得罪了谁,恐怕愚兄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愚兄希望贤弟能留下来帮愚兄一把,不知贤弟以为如何?”
周异闻言不禁面露苦笑之色,昨日周瑜的意思他可是明白得紧,知晓洛阳即将成为漩涡中心,所以也想着赶紧离开,只是不忍公孙度就这么被拖下水,这才上门准备传授一些自己的经验,没成想现在却……
“不瞒升济兄,异打算暂离洛阳,此来便是向升济兄告别的。”
公孙度一听告别,哪还不知周异的想法,心里多了几分感动,不由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若是因此错失了周瑜,损失那可就大了,于是又道:“此事暂且不提,不知令郎如今是否已经拜师?”
周异有些懵,这话题转得也太……嗯?不过拜师?
周异看了看公孙度,心下恍然,难道想要收吾儿为弟子?
这时,周异才想起公孙度称为洛阳令的缘由来,乃是在战场击破了黄巾,又擒杀贼首之二,立下了平定黄巾的第一功。如此,别的先不说,起码在行军作战上能耐非凡,前些时日瑜儿可是有提到过想要学习策论的。
原本,周异是打算借着祖上的薄面,请卢植做周瑜的老师的,只是不巧,卢植被押解回洛阳的消息正好传来,生死难料。昨日倒是听闻卢植即将出狱,但是却又……
公孙度见周异迟迟没有回话,就有些不高兴了,不悦道:“怎么?先帝是觉得愚兄只是一介武夫,做不得令子之师了?”
周异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道:“大人说笑了,说笑了!”
随后才收敛了些许心神,道:“只是小儿虽年幼,但凡是却是极有主张,拜师一事,却是非异所一言能决。”
“不妨事!”
公孙度大手一摆道:“度虽是因战功出人洛阳令,但也曾任辽东太守,自问在学问上比之子干、康成也是不差的!”
这倒不是公孙度自大,这些年下来,得胡言所授,又因多出的两千年的见识,让他的学识早已不逊于当世任何大家,包括郑玄、蔡邕、孔融这些有着偌大名头的海内名士。
顿了顿,又道:“这样,待度手书一封,贤弟且带回,容令子一观,度相信他会有所决断的。”
周异看着自信满满的公孙度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家的儿子根本不是儿子,根本就是妖孽。想这次,他刚有离开洛阳的心思,周瑜就隐晦的说了起来,暗示洛阳会有大动乱。
“如此,多谢升济兄了!”周异最后还是拱手称谢,暂时应承了下来。
“哈哈哈!好!”
公孙度大笑着起身道:“若是不嫌弃,可以随度至书房等候。”
“好!”周异也爽快的应了下来,他打算先看看公孙度的底气来源于何处。一个人的学问如何,从书房就可以看出一二。
来到书房,公孙度便说道:“贤弟可以自己随便看看!”
周异点点头,然后将扫了一眼书房内的书架,但并未立即上前探寻,而是再次将目光放到了公孙度身上。这一看,却是一惊,不由问道:“升济兄,这是?”
“墨汁!”
“墨汁?”
“没错,就是用来书写用的墨汁。度想着若是有什么急事,现磨墨到底慢了些,要是有可以立即使用的墨汁就好了。”
“那这又是什么?”
“这是……”
随后,周异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虽然他不知道大观园是什么鬼,但真觉得自己无知,有太多的东西都没有见过,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