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灭亡的原因有很多,但其中有一样,是占了很重的比例的,那就是——卖官鬻爵!
刘宏并非卖官鬻爵的首创,早在秦时,就曾发生大规模自然灾害,朝廷为了缓解压力,就曾下令百姓每上交一千石粮食,就可以加授一级爵位。
之后还有在刘宏前边的桓帝,这才是真正的卖官鬻爵,不止爵位了。只不过,刘宏这个继位者将这个传统发挥得很到位。他继承了桓帝的骄奢yin逸,所以为了能够继续下去,也将卖官鬻爵发扬光大了,进行明码标价的卖官鬻爵。
此举可谓是前所未有!
是以,除了那些清流人物,一些有几分钱财,却又想做官而不得之人纷纷前往西苑买官或买爵。
其中不乏有真正想做官之人,但大多数只是想做官。花了钱,这些只是想做官之人就想要捞回来,盘剥得分外卖力,如此再加上厚重的税赋,弄得百姓苦不堪言,碰上灾荒,一些地方甚至发生易子而食的现象。
不仅如此,这些买官上任的家伙若是因为盘剥太狠导致百姓暴乱的话,就会血腥镇压,消弭隐患,尤其是边境的郡县,这里山高皇帝远,又不为世家所喜,随便怎么弄都不担心被发现。
如此,汉如何不亡?
如何不亡啊!
不过,这却给了公孙度机会。
“洛阳?”
“终于是到了!”
糜竺依稀记得还是很小的时候来过洛阳,记忆都已经有些模糊了,现在看着洛阳的高大城墙,宽阔的城门,才渐渐清晰,然后重合。
同行的还有千余人,皆是军中精锐,此时充作护卫,护送糜竺以及数十辆马车里的金银财宝,队伍前后绵延百余丈。
周遭的人基本都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并不觉得稀奇,更有几支队伍比之也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多。
很快。
轮到糜竺一行入城。
“你们是干什么的?”
不用糜竺说话,自有人上前道:“将军好,我们是糜家的商队,这些是从北方收来的货物,准备放到糜家的商铺贩卖。”
说话间,一个不轻的包裹递了过去。
名目张胆,简直明目张胆!
那牙将却似是习惯了,径直接过颠了颠,感觉到其中的分量,脸上漏出了一丝笑意,随手又交给身后一人,道:“嗯,商队?每人十铢!”
说完又转身示意手下人去检查。
糜竺对这些自是熟悉得很,哪怕他离开中原多年,前些日子和糜度见过面后,也熟悉了,不但不阻拦,反而示意充作护卫的精锐士兵打开马车的一角让守门的士兵检查。
数十辆马车挨个检查了一遍,士兵回报没有问题,牙将才一挥手示意糜竺等人进城。在这之前,人头税已经交给了牙将,要不然绝没有这么爽快。
糜家作为汉末四大商家之一,自然在洛阳也是有商铺的,而且还不小。这也是之前那样说牙将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的缘故,才会这么简单检查了一遍就放他们进城了。
像四大商家,哪家不是时不时的就有货物送达,要是仔仔细细检查个遍,其他人还进不进城了?
入城后,糜竺就带着人,在糜度安排的人的带领下往糜家的府邸行去。
“少主来了?”
在洛阳经营糜家商铺的是糜家的老仆,深得糜度的信任,早已得到了消息,交代好商铺的工人,在糜府门口候着了。
糜竺见到此人面上不由挂起了笑意,翻身下马上前,一把扶住老人,道:“忠伯,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
忠伯感慨了一句,忙拉着糜竺往府里走去:“少主快请进!”
糜竺点点头,道:“忠伯,不急,先让人带他们去把货物卸下再说。”
“是老奴糊涂了!”
忠伯一拍脑门,道:“少主,那就让阿奇他们去好了。”
糜竺一点头,对同行的“护卫”道:“你们先去把货物放好!切记,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是!”
忠伯听着这些话感觉有些不对,但在糜家多年,自然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既然糜竺没说,那就不是他能知道的。只是拉着糜竺往府内行去。
主仆二人许久未见,聊了许久,直到天黑又下人前来告知可以用餐才停了下来。不过在这个时间里,糜竺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于是,次日一早,糜竺就招呼假扮侍卫的精兵收拾好东西,往西园而去。
西园,便是刘宏公开卖官、卖爵的地方,昨天糜竺就向忠伯已经打听过了。
到了地方,糜竺一瞧,哟呵,这人还不少嘛!
七八人排着队,每个人身侧都有不少护卫打扮之人带着一个个箱子,不用多想,就知道里边儿是钱财。
糜竺看了眼在不远处盯着的宦官,也不急,排在后边候着。随行的“护卫”很是自觉的,像前边的那些人那般,带着箱子围在糜竺身侧。既是护卫箱子里的钱财,又有保护糜竺的意思。
买官的并不多,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前边有人了买了,那就得等人家任期到了才行,或者是因为某种原因死了或逃了之类。
糜竺看了,在他前边的这些人基本都是买爵位,不过也都是公士、上造罢了。(汉沿用秦爵位制度,公士和上造就是最低的两等爵位,仅有岁俸)
“公子想要买什么爵位?”
糜竺听着这话感觉好笑,就像买东西似的,面上却是恭敬道:“当不得大人公子之称!”
顿了顿,又道:“敢问大人在哪位常侍大人手下行走?”
太监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这是有大买卖,精神不由一震,拱手面北一拜,然后道:“得陛下信任,此间的勾当得以让张常侍担待。小人在张常侍眼里尚有几分份量,所以被派至此间替张常侍跑跑腿。”
“糜某这些年行商各地,赚了些钱财,如今家父年纪大了,提及光耀门楣之事,糜某倍感压力,是以有了做官的打算。但糜某文不成武不就的,却又想为国效力,本以为只能令父亲大人含恨而去,不想得闻陛下行此大功,便起了心思!”
糜竺顿时会意,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折子,递上前:“大人且瞧瞧!”
太监一瞧,顿时就是一惊,不急着看后边,转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糜竺,发现其果有不凡之处,又点了点头,复将目光放到了折子上。
半晌。
太监昂首道:“就你所求一应官职,合计八千万钱,不过看在你一片孝心,又忠心又见的份上,咱便私自做主少收你一千万钱,就收你七千万钱好了。”
糜竺心里一惊,按照卖官的价钱,是一比一,也就是一石就是一万,两千石,那就是两千万钱。折上写的共有八个官职,包括玄菟郡郡守,以及其内五个县的县令、县长,还有都尉等。
看起来不少,但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加起来应该六千万钱不到才是。
“这王八蛋是把所有县长都当做县令算了吗?整个玄菟哪有这么多户人?现在倒是有了。以前呢?”
糜竺心里大骂不已,面上却不得不装作感激道:“那糜某就多谢大人了!”
言毕,糜竺转身道:“取八千万钱。”
接着又对太监道:“这大热的天着实有些辛苦,多余的钱,就算是糜某送大人和诸位的酒钱了,也好解解暑气。”
“哈哈哈!好好好!糜公子,哦,不,糜太守,那咱就多谢了!”太监说完又对其他人道,“诸位还不谢过糜大人的好意!”
“是!”
“谢糜大人!”
“有劳了、有劳了!”
糜竺一脸的不好意思,活像人家他才是被送礼的那个。接着,却又问道:“敢问大人,不知这个任命几时能下来?”
太监笑了笑,道:“除了这个太守的任命,其他的,你先在这里等等,等会儿就拿给你。至于这个太守,你也知道,这不比其他,需要经过常侍大人禀报陛下之后才行,”
“多谢大人解惑!那糜某就等会,大人请便!”糜竺躬身谢道。
太监点点头,走了进去。
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样子,太监才再次出现在了糜竺面前,手里还拿着不少任命文书。
“给,就是这些!”
太监也不拖沓,直接递到糜竺手中。
“多谢大人!”糜竺眼眸一扫,数量比所求少了一个,也就是太守的任命了,也不打开验看,就这么放到了怀里。
太监许是因为收了不少钱,许是因为糜竺的态度不错,面色一缓,又道:“好教糜大人得知,太守的任命须得等到大朝的时候才成,要不然时不时的就去烦陛下,也不太妥,你说是吧?”
糜竺心底一动,笑道:“是,大人所言极是!”
随即糜竺告辞离去。最后太监所言,就是告诉糜竺,太守的任命等到大朝结束就成了,到时候记得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