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长拳确实简单,这从他的级数划分就能看出来,属于一学就懂的那种。
公孙度初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最近在首山营的日子里,每天不断的习练太祖长拳,却发现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遍又一遍的练习,不仅让公孙度感到越发的顺手,也同样感到此拳法的高深莫测,就好像怎么学、怎么练都不能练到最巅峰、最完美的时候。
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公孙度觉得只有一个,那就是——
大道至简!
这让公孙度终于明白为何太祖长拳的等级要比六合刀高了,从这一点就能看出。
公孙度心无旁骛的,一招一式的练习着太祖长拳,却不妨突然一名亲兵到来,说道——
“主公,程普带到!”
公孙度手上的拳法丝毫不乱,回道:“嗯,带过来吧!”
“是,主公。”
其实程普离得并不远,早已看到公孙度不急不缓的在那动着,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他虽然看得很是不解,但到了左近,还是静静的候着,并未说什么。
倒是有点少年老成的赶脚啊!
呼~
轻轻吐出一道白烟,公孙度缓缓收了功,从一旁取过早已备下的干布,擦了擦身上的汗水,然后又取过一条同样早已备好的披风,才冲程普挥了挥手,说道:“过来一起走走。”
程普没有想到公孙度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由愣了愣,然后才略是感动的应道:“是主公。”
说起来,这才是程普第一次真正面对公孙度,上次在辽队,也就远远的看到了一眼,看得并不真切,说话就更谈不上了。
“你觉得某的拳法如何?”公孙度随意问了句,想要营造轻松愉快的谈话氛围。
程普却是觉得很尴尬,也很为难,要是说实话,他担心会触怒公孙度,虽然看起来公孙度很好说话,但是到底是两郡之主,自有一股气势在其中;可要昧着良心说假话,他又说不出口。
想了想,程普还是决定实话,他想着要是公孙度因此怪他,那就说明二人之间的主仆情分就到此结束了。毕竟一个没有心胸之人,哪怕有几分实力,最后也很难走得更远,说不定下一次就会失败。
“回主公,属下惭愧!并未看出主公演练的是拳法。”
额!公孙度脚下微微一顿,虽然觉得这话有说他的拳法不怎么样的嫌疑,但一想到程普如今不过十五六岁,见识还不广,也就释然了。
“哈哈!没看出来也没有关系,毕竟这种拳法以前从未出现过。”
程普却是一惊,不由想到:难道这是主公自创的拳法?那主公的武艺岂不是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地步?
说是公孙度自创,自是不对,但太祖长拳出自赵匡胤,那已是近千年以后,说是自创也算说得过去。
“主公大才!”程普真心称赞道。
公孙度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微微摆了摆手,并未将功劳放到自己头上。
“这一路还算顺利吧?”公孙度淡笑一声,问完,又解释了一句,“前天晚上接到消息的时间确实晚了点,所以派人已经来不及,只能等到昨天早上。”
程普没有想到公孙度会对他进行解释,甚是感动:“主公言重了,赵曲长他们来的速度很快,要不然属下也不能现在就到了首山营。”
公孙度闻言点点头。
程普才又继续道:“一路上倒是很顺利,只是突降大雪道路难行不说,还有不少人感染了风寒。”
“感染风寒的人很多吗?”公孙度皱了皱眉,说道。
程普点头道:“不少,因为雪来得突然,且大,又还是晚上,没有足够的木材取暖,所以不少人被冻到了。”
“情况严重吗?”公孙度面色有些凝重。因为那天晚上若不是营内存了很多的木材的话,说不定也是这个样子,很多人因此感染风寒。对于风寒,公孙度不是很畏惧,毕竟这不是什么大病,有华佗的徒弟在,这都是小问题,只是人太多的话,药材可能不够,那可能就是大问题,很可能会死人。
“不算严重,大部分吃过药以后都好了很多。现在到了襄平,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公孙度一听便知道程普是早有准备了,不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程普,然后说道:“德谋,某这样叫你没问题吧?”
程普恭敬道:“主公说笑了,主公能如此唤属下乃是属下的荣幸。”
“荣幸什么的就算了。”公孙度摆摆手,然后说道,“不知德谋这些日子在军中过得如何?”
程普听到这话,不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到公孙度这话是不是在告诉他想要将他驱离出军中意思。
公孙度见程普有些愣神,不由问道:“怎么了?德谋!”
“啊?没怎么!”程普回神,忙道,“就是在想主公说的……”
“哦?那想清楚了吗?”公孙度也没多想。
程普稍微沉吟了一下,便回道:“主公,属下觉得挺好的。”
公孙度若有所指的说道:“你觉得你适合做步军还是骑军?”
程普愈发的觉得之前没有想差,公孙度就是这意思,面色不由一黑。现在的程普还不是以后的那个程普,年纪轻轻,不懂的隐藏自己的情绪。
公孙度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一幕,而是顿了顿便继续说道:“古往今来,都有南船北马的说法,所以北方通常以骑军和步军为主,甚少有水军出现。但是某以为,水军的作用极大,即便是不能上战场,但是用作后勤保障,运输物资等等还是十分不错。”
“况且某亦是想看看北方的水军和南方的水军相比,孰强孰弱!”
程普年纪不大是事实,老谋深算自是谈不上,可他到底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公孙度话里的潜在意思,不由感到心潮澎湃,同时也感觉自己遇到了知音。
说起来,他程家祖上便是南方人,乃是当时少有的水军将领,只是国家为始皇所灭之后,又不想为其效命,便逃到了北方隐姓埋名。死后便留下了当时的一些统兵经验,以及对水军的一些猜测。
对于程普来说,统兵经验倒并不是特别重要,反倒是那些猜测,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不说,更是丰富了他的理论基础。
若是没有这次鲜卑南下,他都打算等行冠礼之后前往南方,去好好了解一番水军,以及水军的战法等等。
公孙度微微侧头看了眼程普,见他面上带起了丝丝喜色,心底也是一喜,打趣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适合你?”
程普顿时面色一片通红,还是那句话,到底是年纪小了点。就这么一调侃,就受不住脸红。
公孙度神秘一笑道:“德谋,不知道你是否相信,当初某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某就知道某想要的水军统领有了。”
“属下何德何能能得主公如此看重,唯有万死不辞以报答主公的知遇之恩!”程普噗通一声跪下,高呼道。
公孙度知道这下算是真的收服程普了,同时心底也很是庆幸。庆幸遇到程普的时间很早,庆幸自己虽然忘了这么一个人,却自己冒了出来,使得水军可以提前建立了,也可以说是万幸了。
扶起程普,公孙度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德谋,你可看到辽队船坞里的新式战舰?某希望将来能有更多、更好的战舰驰骋在江河大海,纵、、横无人能敌。不知德谋可有信心?”
“属下必竭尽所能完成主公之所托!”
看着程普又要跪下,公孙度心底无奈一笑,伸手将其架住:“不用激动,明天,明天你就可以在襄平,或者其他某管辖的各个城池招募你想要的士兵,至于原来的那些人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就让他们留在船坞协助打造战舰。但是——”
“某只能给你两千人,也就是一校的编制,而且,某希望三个月水军就能成型,半年之内就能派上战场。”
“这……”程普闻言不由迟疑了。虽说他对于水军很是喜欢,但是到底只是理论,真要上手恐怕都得要不短的时间,三个月就要水军初步成型,这时间也太短了点!半年就得能上战场,这更是难了,先不说敌人在何方,就说训练水军可不比步军、骑军,在水中的可不是陆上,训练时间要长太多太多了。
战舰阵型、转圜等等、等等,都是要花大量时间才能办到的。
况且眼下北方的江河即将被冰封,训练的话只能在海中,难度更大啊!
程普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公孙度也知道水军与步军、骑军区别甚大,但是时不我待,他又能如何,难道去和鲜卑商量一下,让他们明年别南下?
这不扯那什么吗!
“怎么?遇到这点儿小困难就退缩了?”公孙度只好激将。
程普到底年纪小,容易受激,当即就应道:“怎么可能!”
“主公,属下保证一定不负主公所托!”
公孙度喜道:“好,那就好!某相信你。”
某相信你!
千言万语,抵不过那抹信任的话语。程普感动得无以复加,决定哪怕是再难也要完成主公所托。
公孙度许是觉得这样做不地道,又解释道:“德谋,不是某逼你,而是敌人在逼我们呐!”
程普不解,只是疑惑的看着公孙度。
公孙度没有理会,抬头向西北,似是呢喃——
“鲜卑看似被打退,但实际上损失并不大。这仅仅是他们的试探,试探大汉的虚实罢了,待明年冰消雪融,马身上的膘养起来之后,或许就是雷霆一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