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黄大哥,在没在?”
的笃笃笃~
……
门敲三遍,无人应。
“黄大哥难道又带着小叙出门求医去了?不应该啊,以往黄大哥要出去,都会知会一声,让某帮忙照顾院子啊!怎么这次连个口信都没呢?而且,昨个都还在呢!”
赤膊汉子敲门良久无人应答,嘟嚷了句就要离开。
门内突然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谁呀?”
赤膊汉子一振,显然是听出了说话之人是谁,道:“嫂子,是我,李三。”
李三,出自城中大族李家,但血脉十分偏远,或许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也是李家的人,现在和寻常百姓已无半分区别,就住在黄忠家隔壁。对黄忠家的情况也是知之甚深,今天干活回家却在进城的时候听到有神医到来,一番打听之后,赶紧前来相告。
端的是实诚人、热心之人!
“哦,是李家大哥啊!”
嘶哑的声音说完,就听到咯吱一声,院门被打开。
“李家大哥,实在抱歉,小儿突然病发,是以妾身未能及时应答,还请李家大哥原谅!”
李三面色一变,道:“嫂子严重了,不知现下贤侄如何了?”
叙母满是苦涩的摇摇头,道:“还是老样子。叙儿他爹前脚刚去请大夫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李家大哥要不进来先坐坐?”
李三忙道:“坐就不必了。嫂子,某过来正是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叙母面色愈苦,没有回话。自黄叙得病起,他们一家便是厄运不断,及至现在连祖宅都给卖了,搬到现在这座小院居住。
李三见叙母不言,顿时急道:“嫂子,绝对是好消息!真的!”
“某听说城里来了位神医,他~”赤膊汉子还未说完,就见叙母满脸的不信与失望,赶紧说道,“嫂子听某说完呐,这位是真正的神医,听说是王大夫的师傅,你想啊,王大夫的医术是城内最好的,他师傅那不是神医是什么?”
“真的?”叙母眼前一亮,但随即又暗了下去。因为这些年来,为了给黄叙治病,家中早已没了余钱,王大夫医术是南阳顶尖,但诊费也是不菲,神医既然是他师傅,想来就算不会比之更高,也不可能更低。
当然了,叙母也是明事理之人,不是说人家乱收诊费,而是用的珍贵药材要多一些,贵一点是很正常的。
李三与黄忠家做了多年邻居,自是知晓个中缘由,也是眼神一暗,但生性老实又热心的他一咬牙,道:“嫂子,某尚有一点积蓄,要不先……”
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李三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话:“不劳李兄费心了,此事某家自有办法。”
“当家的,你回来了!”叙母惊喜道。
李三也听出了来人是谁,转身喜道:“黄大哥,你回来了!”
黄忠却没有理会自家婆娘,面上满是不渝,瞪了一眼李三,道:“多谢李兄的好意了,不说李兄借不借得出的问题,就说能借,以某家的情况也是还不起,所以,此话休要再提。”
“当家的,李三兄弟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了人家。”叙母急了,人家好心帮忙,你这恶言恶语的,不是伤了人家的心吗!
李三却是不恼,只是面上到底还是有些尴尬。
随后,在叙母好一阵解释之中,黄忠知道自己是误会人家的好意了,面上也泛起了尴尬之色。
“那个,李兄,实在对不住,忠不分青红皂白就……”
“哎,哪里的话,汉升兄帮过某何止一次两次。某没有汉升兄的勇武,所以想要报答,也就只有在这方面出点力了。”李三憨厚一笑,竟是阻止了黄忠的道歉。
黄忠虽然出身不低,但到底是个武人,向来直爽,是以也不再多言,只是道:“多谢李兄前来相告,某这就带着叙儿去寻神医。”
又见李三欲语,立时明白是想说什么,忙又道:“钱的事情李兄就不用多说了,忠自有打算。”
“这……好吧,那汉升兄赶紧去吧,某听说神医这会正在王大夫的药堂那边为人诊治。”李三见黄忠一脸的坚定,是以也不再劝,只是说道,“汉升兄,既然如此,某就先回去了,这会正好肚子饿了。”
“好,多谢!”黄忠一拱手,郑重道。
李三离去后,黄忠沉吟了一下,对叙母说道:“你去把叙儿带出来,某去准备准备。”
准备?自然是说钱财了,叙母知道家中没有了余钱,本来有的那点钱,也被换做了药物,这不,还在她手里呢,方才说话的时候黄忠才递给她的呢。
哎,算是白瞎了。
叙母也不多问,拿着手中的药物就往里走去。
黄忠看着叙母的背影先是一叹,接着眼神就变得坚定起来,也跟着想内里走去。只是叙母走的是里屋,他走的是侧房,也可做偏房之说。因为现在的院子不大,加上如今的境况,也没有亲朋好友之类的来访,是以被用作置放杂物,包括他的——
家传兵刃!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黄家的情况了。
荆襄之地家族甚多,但有四家,是其中的佼佼者,那就是蔡、蒯、向、黄四家。其中的这个黄家,便是黄忠的这个黄。
黄家传承分文武两支,文以黄毅,黄承彦为首,武以黄家家主黄祖为首。
文且不提,武这一支,自然不可能只有黄祖这一支主脉,尚有十余旁支,黄忠就是这十余旁支中离得最远的一支。然而,黄忠五世祖,曾于深山打猎时救得一异人,为其传授九阳烈凤刀,其后又得天外陨铁,铸成一柄神兵名凤尾刀。
当时黄忠五世祖就已经是旁支,又为主脉所打压,是以也没有将其交给家族的意思,反而韬光养晦,渐渐疏远了黄家。也正是这个原因,使得黄忠在儿子得病之后,竟然只能以卖掉祖屋来换得钱财,向主家求助的心思也无。
不过,黄忠五世祖也留下了极为珍贵的财富,就是那凤尾刀,以及九阳烈凤刀,以及更为久远传承下来的箭术——一箭定乾坤,以及与之配套的养由弓。
这次黄忠便是打算以养由弓为抵押,作为治病的钱财。
弓,没了,想要再寻得一柄好弓虽难,但也相对还算容易,而且黄忠本身的弓术已达登峰造极的地步,用一般的弓也是没有问题的。
况且,凤尾刀实在没有名气,只是一种普通兵刃的名字,若是以之抵押恐怕不足以支付治病的钱财。养由弓则不同,出自战国时期养由基,有着偌大的名气。
到时候,即便仍旧不足,让以养由弓的偌大名气,也能给对方一个安定的心,毕竟能拿出此等宝弓,若说还不起钱,那真是说笑了。
“当家的,这……”叙母背着黄叙与黄忠在院门处汇合后,眼眸一缩,迟疑道。
黄忠手一挥,道:“叙儿的病要紧。”
虽然叙母心疼自家儿子,但也知道此弓乃祖传的宝弓,若是遗失或者变卖,都是大大的不孝,是以仍是迟疑不前。
黄忠走了两步,没听到身后有人跟上来,与叙母近十年夫妻,哪还不明白对方的想法,心头不由一暖。面上却是眉头一皱,轻喝道:“走了,此事某自有主张,总不能让我黄家绝后不是。”
叙母听得此言更是惭愧,因为成亲近十年,除了在叙儿之前生了个女孩,至今就只有黄叙一子,加之因为黄叙家门败落,娶妾也是不成了。若是黄叙有个不测,还真有可能绝后。
不过,叙母还是赶紧跟了上去,因为她知道黄忠的性子,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谁都不能阻止,就如当初变卖祖宅给黄叙治病一样。
王大夫的药堂,黄忠也是知道的,是以没用多久,就赶到了地方。
叙母看着药堂外排着一群人,不由焦急道:“当家的,这人这么多,可怎么办啊?”
黄忠没有说话,只是从背上取下养由弓,然后放到脚边,接着又从叙母背上将黄叙报了过来。看着儿子满头大汗,又一脸的苍白,黄忠一阵心疼的同时,也后悔不已。
但后悔归后悔,黄忠脚下一动,将养由弓挑起,空出一只手将其握在了手中。而被他单手抱着的黄叙却丝毫感觉不到震动,可见黄忠不仅弓术高绝,武艺也是厉害得紧。
前面的人看到黄忠带人来看病,却还带着弓箭,哦,没有箭,但也好奇的很,尤其是黄忠露的这一手更是令他们感到惊讶。
“你先回去吧,看着模样一时半会还轮不到我们。”黄忠没理会周围其他人的惊讶,又对叙母说道,“还有,回去后看着点小娘,别让她到处疯。”
小娘,说的是自家女儿黄晴。
此时一般未婚女子被称作小娘,所以黄忠此言非是讲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