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天宫院天街尽头,令狐尚与帝师李淳风的大弟子吕青峰正遥望着北面的天枢阁。吕青峰身高九尺,年过六旬鬓白灰须,一身青领白袍。
令狐尚客气地说道,“具体何事我也不太清楚,自前夜后,帝师他老人家便将自己关在了天枢阁之内,阁内除了荀牧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吕青峰无奈地笑道,“陛下派皇宫内监请师傅他老人家去安京要为崔贵妃赐福!偏偏这时候师傅闭关!该如何是好!”
令狐尚灵机一转,说道,“吕师兄,您是帝师首徒,这道法精妙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请天赐福之事于您而言更是手到擒来!帝师这次突然闭关不晓得会持续多久,何不趁此机会替帝师去一趟呢?”
“令狐老弟,陛下可是钦点的师傅!我要是代师傅前去?”吕青峰指了指自己脑袋,做出一个斩首的手势,说道,“触犯天子龙威是小,损了天宫院的名声才是大事!”
令狐尚再次劝解道,“吕师兄,您可是天宫院未来的掌院!这次您想逃避,那下次呢?难不成吕师兄,您不想继承帝师之位?”
吕青峰呵呵一笑,说道,“我虽是师傅首徒,但这七个弟子之中,师傅最疼爱器重是谁?难道令狐老弟不清楚!莫说这帝师之位,就是那掌院之担也未必会落在我这糟老头身上!不过是个崔贵妃,何须师傅他老人家亲自出马!在我看来,令狐老弟作为咱们天宫院祭典司教长便已足够!”
令狐尚急忙回道,“吕师兄,此话实属谬赞,小弟实在愧不敢当!”
吕青峰纯粹是为了戏耍令狐尚,谁让他说出了自己最厌烦的事情。如果不是看在令狐尚在天宫院多年劳苦的份上,单凭方才他那些闲言细语,他吕青峰完全可以将他驱逐出天宫院。
天枢阁一层正门打开,荀牧从中走出,将饭菜端出交给又送来饭菜的二师兄。二师兄虞子启年方四十,腰间插一把竹笛,方脸须眉,身材矮小纤瘦,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接过饭盒的二师兄虞子启焦急道,“师傅这是做什么?辟谷嘛?”
荀牧摇了摇头,说道,“师傅只是一直在打坐静修!在静修前,交代只要不是天塌下来,都不要去打扰他!”
虞子启看了看手中的食盒,为难道,“按师傅他老人家往日的脾气,不应该会这样啊!小六,跟我说说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荀牧只好回想前夜发生之事,一点情形不露地告诉虞子启。虞子启认真想了一阵,取出自己竹笛用其敲打着左手手面,缓缓说道,“这观星相命乃是师傅的独门绝技!师傅能说那等话,多半是假不了!不过说回来,汉唐自高宗之后,便没有穷兵黩武!今日汉唐已是非当年光脚丫的穷酸,正所谓盛世急衰,汉唐安稳了百年,总归是要迎来大祸!”
荀牧不同意虞子启所想,说道,“可我觉得师傅他老人家所想的并不在此!反倒是那帝王星动!”
虞子启内心思虑复杂,说道,“历朝历代帝王更替本就是亘古不变的铁律!谁当上皇帝,那都是命中注定的!岂是人力所为啊!除非有人像上清太玄经说集天下大运于身旁,以真命之法将祸福交替,终成天问无极之道。”
说道此处,虞子启猛然惊醒,看向天枢阁阁顶,愕然道,“乖乖啊!难不成师傅为了汉唐竟做出如此疯狂之事?若真是如此,应验之时我天宫院能扛下此等天谴嘛?”
荀牧也有些担忧道,“二师兄!师傅一生修道从不过问世俗之事,应该不会做出这种有损修为之事吧?”
虞子启认真地说道,“师弟啊!你追随师傅时日尚短,并不晓得师傅的真性情?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有违者必遭天罚!若我所料不差,此番师傅闭关,应该是天命反噬了!等这次师傅出关,我定要好好问个明白!你继续守着吧!我先回去了!”
见到虞子启捎着食盒走来,吕青峰急忙问道,“二师弟,情况如何?”
虞子启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听小六说,师傅只是暂时闭关,想来问题不大!倒是有些问题,让我很困惑!大师兄,你跟随师傅最久,可曾遇到与之同样的事情发生?”
吕青峰好奇地想了想,问道,“这跟师傅此次闭关有什么关联嘛?”
虞子启一猜就晓得吕青峰不明白,只好岔开话题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是知道的,我向来在外闲云野鹤惯了,师傅这边挂念的少些!”
吕青峰嘲笑道,“你还知道你,算了不说你啦!何况你又不是第一次外出修道!再说,当初师傅收你为徒,看重的不正是你这无拘无束的性子嘛!此番你外出归来,想必武艺道法更进一步!眼下正好闲暇无事,跟师兄我比划比划如何啊!”
虞子启冷笑道,“不比!”
虞子启说走就走,吕青峰一愣,即刻追上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呱噪。
老王爷李崇孝乘坐的马车驶入河西灵武朔方城,透过车窗看到朔方城还算不错的街坊,老王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李玄晟的期许又多了几分。
朔方城刺史府西厢别院,李玄晟搀扶着李崇孝走入厢院湖心凉亭内。
李崇孝入座后,李玄晟为其斟满一杯好酒,笑道,“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还是静悄悄地来我这儿?是不是上次说得事情有着落了?”
李崇孝拿起酒杯,品了一口酒水,缓缓舒了一口气方才说道,“本王大老远来,这屁股还坐热呢?你小子就开门见山讨要了啊!”
李玄晟尴尬地傻笑道,“我这不是心急嘛?再没个着落,我可是要拿着碗去安京要饭唠!”
李崇孝笑骂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小子做事怎么跟你爹年轻那会儿一个德性!放心好啦,有本王在,还有解决不了的事?”
“如此说来,玄晟要好好谢谢皇伯公啦!”
李崇孝打量了一下四周景致,问道,“那陛下开出的条件,你可有答复啊?”
李玄晟为难道,“别的事都好说!唯独这赐婚之事难为人啊!皇伯公,倘若让你娶一个心里没有你的女子,你会答应吗?”
李崇孝爽快地回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本王的王妃不正是如此迎娶进门的嘛?”
李玄晟白了一眼李崇孝,说道,“当我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