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李玄晟诧异道。
左元缓缓说道,“其实当年,百越王因为一个妃子,就曾亲自处死过云锦司的御司监。说起来,那不过是你们汉唐的离间计。
因为这件事后,云锦司的纺工和官员对百越王敢怒不敢言。后来苏锦出现,云锦被苏锦挫败,云锦司逐渐衰落,等到百越国亡之时,云锦司算是彻底荒废。
而在国亡之后,云锦司的纺工在云锦村定居下来。可百越国投降的皇室后裔,依然把云锦村的纺工当作自己的摇钱树。
六十年前,白帝城发生洪灾,云锦村也称为受灾村落。村民食不果腹,还要给那些败类制作云锦。后来云锦村民反抗那些败类,只可惜都被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李玄晟问道,“你的意思是,白帝城百越族跟汉唐官员勾结?”
左元苦笑,“是啊。他们用钱财贿赂地方官员,对于云锦村打压,这白帝城中百姓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为何那些皇族后裔只针对你们,而不对付其他百越族?”
左元拉起自己右衣袖,露出一个百越族的奴字,“因为云锦的纺工都是奴隶,在百越族中,唯有奴隶没有资格与自己的主子说三道四。”
李玄晟看了看周道,周道一笑,“他说的没错,云锦司就是奴隶的工作场所,没人会想到看似华丽无比的云锦,是出自百越族最卑贱的底层。”
萧辰平默然,折扇在右手中摆动,“左元,今日我来,便是要为你们赎身。”
左元猛然抬头,看向萧辰平,“你说什么?”
“我来白帝城,就是要带走你们云锦村的所有人。我想白帝城的县丞应该会卖给我一个面子。”
左元双手握拳,正色道,“县丞会卖给你面子,那些家伙可不一定会。当初他们投降时,汉唐皇帝曾与他们约法三章过。”
“周老,你是巫州的老人,你该清楚当初那约法三章吧?”
周道点头道,“百越皇族贬为世族,享有世族待遇。百越皇族产业除去冶炼私盐其余可保留。百越皇族原奴仆保留,你在朝廷徭役争列之内。”
李玄晟听周道说完这三章,心里反倒是感到奇怪,为何太宗昔年要订下这等荒唐的规矩。
只是李玄晟并不知道,汉唐太宗李诚当年继承大统,汉唐并没有如今地域辽阔兵强马壮。对战百越国之时,正好北方突厥进犯,为保来之不易的领地,太宗才与百越国约法三章,百越国正是太宗李诚在南方埋下的一颗钉子。
“太宗确实与他们约法三章过,可当今陛下也下过令,除犯下重罪之人方可贬为奴。白帝城早已是我汉唐之地,为何陛下的旨意未能遵守?我想他们不见得有能力去抗旨不尊吧?”
李玄晟跟周道听萧辰平这么一说,不禁想到了前不久中宗李旻的圣旨。
左元作为奴隶,自然不能知道。
一席长话短说,左元对萧辰平提出了要求。周道自然明白左元的意图,益都萧家对左元来说,是一根救命稻草。
云锦村作为云锦司的延续,看到如今衰败不堪的云锦司,左元比任何人都感到痛心。
站在一旁的李玄晟,对萧辰平反倒越来越好奇,是萧辰平幸运还是其他什么?
李玄晟走到院落,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白云悠悠,随风飘散。
这次李玄晟前来白帝城其实是收到了宇文霸的信,见萧辰平还需要一些时间。李玄晟便提前离开这里,去往跟宇文霸约定的地方。
白帝城夔门山,在山顶的阁楼中,李玄晟见到了宇文霸。
宇文霸穿的还是他那标志性的黑色袍衫,此时的他正俯看夔门山下的滚滚东去的汉江。
李玄晟笑道,“侯爷,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宇文霸回头看向李玄晟,哈哈大笑,“小子,你又长高了不少啊!”
“那是,我现在可还是少年人啊。”
宇文霸询问道,“也对。跟我这老头子比起来,你的确是初生的小牛犊。最近在涪陵做的如何?”
“还算不错,涪陵市井坊间正准备扩大,新的码头马上就能修建完毕。再给我和周老三年的时间,涪陵一定能成为比武陵还要繁华的城镇。”
“吆喝,小子,口气倒是不小啊。你可知道,武陵可是经过百年发展而成主城,涪陵对于武陵而言,不过是小村庄罢了。”
李玄晟耸肩摊手道,“我是没有信心,可辰平有。”
宇文霸听出话中意思,“怎么?听你这意思,是不是觉得辰平有些越俎代庖了?”
李玄晟没想到宇文霸说得如此直接,看向宇文霸,宇文霸笑呵呵打圆场,“你有意见也无可厚非,毕竟谁都不喜欢自己的路被他人指手画脚。”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玄晟,你是个聪明人,就别跟我装糊涂啦。想当年我也曾年少过?当时的处境跟你一样,我身边也有一个这样讨人厌的家伙。”
李玄晟顿时来了兴致,“奥?是嘛?那你是如何对待那个人的?”
宇文霸摸着自己胡子说道,“那家伙可是个狠角色,我能在荆州有如今地位,也有他一半的功劳。
只可惜,斯人已逝。想再听听他的话,也没什么机会啦。”
“侯爷,那人是谁?”
“河内君侯吕昭之子,吕邱!”
李玄晟听到这名字,想到了刘怀墉曾对说过,吕邱,是卧龙书院近些年来不可不多的人才,若为地方主政官员,必能造福一方。他的《治下论》更是被刘怀墉推崇,李玄晟自然也看过这本书。
可让李玄晟做梦都没有想到,吕邱不但是个为官之才,更是一代谋臣。吕邱到荆州辅佐宇文霸之时,二人就曾制订了灭南梁的计划。
只不过天妒英才,吕邱年仅二十八岁就病逝。在临死前,吕邱持笔写下八个字,“以身做子,天下为棋。”
李玄晟默念道,“天下为棋?这吕邱可真是胸怀大志啊。如果不是英年早逝,恐怕早已身居庙堂之高。”
(本章完)